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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9章 朱翊钧看来看去,只看到了吃人两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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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夭灼穿着一身正红织金凤纹常服,衬得她肤光胜雪白;三十岁的年纪,非但不曾减她半分颜色,反将年少时的明艳酿成了醉人的妩媚,水润且饱满的嘴唇,像极了开得正艳的牡丹。

峰峦如聚,饱满起伏,腰肢虽被玉带紧束,反倒显出身段流水般的柔软来,一颦一笑,更显妖艳,环佩轻响,恍若春山融雪时,溪水汩汩。

「夫君就喜欢哄我开心。」王夭灼笑了笑,坐在了朱翊钧身边。

朱翊钧抓着王夭灼的手,笑着说道:「夫君有没有说谎,娘子不是最清楚了吗?」

王夭灼眉眼间都是散不开的喜色,南巡前,夫君还循着规矩,召其他妃嫔侍寝,南巡后,只要她没来月事,就只有她了,当真是日日生欢,她来月事,基本上也是她,夫君已经很少召其他姐妹侍寝,宁愿抱着她休息。

王夭灼有些忧虑,她当然喜欢这种宠爱,但夫君是皇帝,皇嗣就是国事,多生几个,也是陛下的职责。

「她们都怕我怕的厉害,越是晚入宫就越怕,跟个木头一样,几多无趣。」朱翊钧不是很想选,只是不想弄一堆『伪人』在身边,看起来过于吓人。

朱翊钧有些无奈的说道:「娘子你说,我又不吃人,至于怕到那般地步?」

家宅不宁的冉淑妃冉蕙娘,敢仗着皇帝宠爱表露自己对皇后之位有想法的女子,这几年也越发的老实了,朱翊钧有的时候思考国事,一板着脸,她就胆战心惊,做什麽都小心翼翼,动辄请罪,生怕招惹圣怒。

「是挺吓人的。」王夭灼也是叹了口气,由衷的说道。

有什麽事儿,李太后都不太敢跟皇帝说,而是让王夭灼传话,李太后父亲李伟,三个儿子因为宝钞案,全都被流放了。

李伟前段时间生病,托人传话到宫里,希望长子能回京来看看,李伟这个岁数,说走就走了,如果不幸病逝也有人送终。

李太后犹豫了足足两天,才找到了王夭灼传话,朱翊钧准了,但爵位夺了就是夺了,是绝对不会再授的。

朱翊钧懒洋洋的看了十几幅画像,越看越觉得长得都一样,挥了挥手说道:「娘子选吧。」

宫廷画师都这样,画人像都一个风格,看多了,自然就看的有点迷。

王夭灼一看就知道是看花了眼,一拍手说道:「行,那就听我的!冯大伴,把这六百位美人都招到行宫来,让陛下挨个过目。」

她也不让陛下看画像了,看不明白,不如直接选人,看上哪个就留下哪个。

朱翊钧专门抽出了半天时间,挨个看过了这六百个美人,也没辜负冯保丶张诚丶张进的一番辛苦,最后选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这两个一个最美,一个身材最好。

第一个出场,肯定要让皇帝眼前一亮,最后一个压轴,肯定得让皇帝知道,大家都在用心做事。

朱翊钧选的两个,确实是这六百人里,花开的最艳的两个。

嫩是真的嫩,没意思也是真的没意思,这两个新入宫的妃嫔,学了不少的规矩,做事一板一眼,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这让不是很看重繁文缛节的皇帝,越发觉得没意思了。

「平播之战从去年九月开战,这已经五月份了,打了八个月了,还没有一个结果吗?」朱翊钧面色凝重,翻看着奏疏,播州之战,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似乎向着烂仗演变。

「臣倒是觉得,没有捷报才是捷报。」冯保将一本奏疏放在了陛下面前说道:「梁司马和刘将军都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他们求的不仅仅是军事胜利,还有政治胜利。」

「打赢杨应龙不是什麽本事,把西南土司打的不敢再生忤逆之心,老老实实的接受改土归流才是胜利。」

平播之战按照兵部计划,顶多六个月就打完了,这已经八个月了,还是没有结果,皇帝自然要问问。

冯保从兵部了解到的情况,是梁梦龙和刘綎刻意如此,八路大军进剿,把沿途所有土司全都过了一遍筛子。

「朕再等等,梁梦龙和刘綎都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他们若是力有未逮,必然会向朝廷请援,但愿不是打了败仗,想着捂盖子。」朱翊钧拿起了奏疏,选择了相信。

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败仗不可怕,吃了败仗,拼命捂却没捂住,才惹人笑话。

朱翊钧翻开了奏疏,眼前一亮说道:「侯于赵终于写完了他的深翻?宣他来见。」

朱翊钧下旨让侯于赵从浙江升任户部做尚书,侯于赵又请命三个月的时间,把最后一点收尾做完,这本写了五年的《深翻》,终于完成了。

侯于赵从杭州府赶到了松江府觐见,一早就候着等待召见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侯于赵入行宫御书房,行了五拜三叩首的大礼。

「免礼,坐,坐。」朱翊钧满脸笑容的说道:「侯爱卿是真的难请,上一次朕到浙江,侯爱卿不肯回京,前些日子,朕下旨,侯爱卿还是不肯,现在终于把侯爱卿请来了。」

侯于赵险些让皇帝陷入难堪,三请三辞,可是皇帝登基之礼,侯于赵让皇帝两请,再请一次,就有些违背礼制,朝廷那些老学究们,就要咬着不放了。

侯于赵赶忙拱手说道:「臣惶恐,请陛下恕罪,非不奉诏,实在是事情没做完,臣实在心有不甘,得陛下宽宥,方有寸功。」

朱翊钧摆了摆手,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说道:「《深翻》若是写完了要第一个给朕看,上一次的《翻身》,朕时常翻看,任何还田官吏,都需要时时看这本书。」

这本书的页脚都卷了,朱翊钧真的时常翻看,而且常看常新,每次看都有新的收获。

「陛下,臣请将巡抚府从杭州迁到镇海,以备倭患。」侯于赵端着手,说了一条建议。

浙江巡抚衙门在杭州府,万历四年,钱塘县知县赵思基献媚巡抚吴善言,营造了十分阔气的巡抚府。

侯于赵所言的镇海城,则是『钦差总督军门』,是当年胡宗宪为了平定倭患,专门营造,主要用于巡海。

当初文官叫胡宗宪胡部堂,武官叫胡宗宪为胡军门。

「巡抚还是在杭州府的好。」朱翊钧明确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不是侯于赵第一次提这个建议,其实从朱纨时候,这个问题就反反覆覆被讨论了好多次,最终形成了杭州府丶镇海城两驻的格局。

侯于赵有些悲从中来的说道:「臣自万历十四年巡抚浙江,至今八年有馀,即便这倭患肆虐浙江,已经过去了这麽多年,其惨烈,仍然不时目睹,故此谏言。」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但过去了四十多年,仍然没有把那些伤痕抹去,还在刺痛着浙江百姓。

比如台州百姓在端午节不吃粽子,而是吃食饼筒,立夏丶端午丶五月十三日都会吃食饼筒,来纪念戚继光抗倭的功绩。

而且此时浙江还有一种活动,叫做曳石,每逢中秋,各村各乡,少则数十人,多则数千人,拖着圆形磨盘大的石头,绕村竞逐,模仿抗倭情景。

巡抚衙门在镇海城军门,就是备倭,防止倭患再次肆虐。

朝廷把巡抚衙门留在杭州的原因很简单,嘉靖年间抗倭,没有成规模的水师,现在大明水师,足够护佑海疆安宁。

巡抚衙门更多的是主持地方政务,显然在杭州比在镇海城更加方便。

侯于赵将自己写好的《深翻》拿了出来,呈送到了御前。

朱翊钧翻看这本足足二十万字的书,这书需要仔细揣摩,决不能囫囵吞枣,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以侯爱卿看来,这保证还田结果的深翻,最重要的是什麽?」

「不要自欺欺人。」侯于赵立刻回答道:「臣在巡抚浙江这八年时间里,发现最大的问题,就是百官习惯性的塑造一种臆想,那就是为民无路。」

「官吏们总是这麽自我欺骗,来让自己的不作为丶尸位素餐丶不法丶贪腐看起来合理。」

「臣以为,绝对没有所谓的为民无路。」

一开口就是世道昏暗丶围追堵截丶民智未开丶明哲保身丶万事艰辛丶事不能成,其实都是理由和藉口罢了,从来就没有为民无路,即便是万历维新之前,也不是为民无路。

这一点,在保护还田政令成果的过程中,表现的尤为明显。

侯于赵只看立场,不坚决打击还乡匪团丶纵容兼并的官吏,一律被侯于赵同罪处置,两三年,浙江地面官员风气为之一变。

侯于赵对于兼并的定义非常的宽泛,不仅仅是买卖田土,还包括了各种长租丶强纳宗族义田丶义子义女丶长期佃户契书等等,一切以田土集中归入私门为目标的行径,都被侯于赵定性为了兼并。

朱翊钧翻看了《深翻》的第一篇,这第一篇的内容,全都是如何治吏,和张居正变法的方法论一致,先治吏,再做事。

不治吏真的不行。

杭州府煤市口的煤主要来源于江西高坑煤矿,而到杭州的价格,仅仅为六文每斤,煤市口的煤价官定八文每斤,万历十六年的时候,官价不变,但百姓们从煤市口根本买不到煤。

整个杭州城每年需要4亿斤的煤,高坑煤矿完全能够满足需要,每年到杭州的煤要超过六亿斤,因为要从杭州转运到苏州丶绍兴丶宁波等地。

但杭州百姓就是买不到官价煤,只能买到高价煤,一斤十六文到二十文不等。

侯于赵仔细调查之后发现,这根本就是官倒!

煤市口故意不放煤,主管煤市口的监当官丶钱塘县书吏丶杭州府推官,只放煤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或者走狗,导致煤价异常。

侯于赵也不惯着,全都抓起来扭送到京师了,全都成了都察院反腐指标。

地方官吏敢做,是因为他们笃定侯于赵这个巡抚,根本发现不了煤价变动,侯于赵可是巡抚,是士大夫,更是贵人,不会亲自买煤。

但侯于赵发现了,他发现的原因也简单,因为他会看姚光启指数,尤其是平价商品变化,任何异常波动,都会被侯于赵发现。

从来没有为民无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路,也是人走出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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