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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解愁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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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解愁肠

祝高阳伸出手来,飞在空中的少年借力一按,已朝着沣水使一掠而去。

祝高阳则飘身回转,玉虎在手中琅然清啸,他第一次硬碰硬地斩上杨遽虎的重枪。

在力量的对撞中他差了一筹,但下一刻男子就如猿攀树,顺着丈八枪杆一掠而上,提剑直割杨遽虎咽喉。

杨遽虎怒喝一声,长枪灵蛇般回打,同时左手冲拳砸上了剑刃。

两双眼睛交错而过,但杨遽虎没有感觉到这一剑上的力量,祝高阳长剑偏斜,从他肩部拉开了一条血痕,然后这一剑在略过他身体后才真正出手。

自上而下,倾斜的一剑落在空处,剑轨笔直而不长不短,简单得像颗珠子,明润得像块玉石。

脆生生的一剑,沣水使身上泼洒出一道飞扬的血。

祝高阳像飞鹤一样从杨遽虎身侧一掠而过,少年刚刚让出剑位,祝高阳已再次凌在沣水使身前,如果刚刚那一剑是玉珠,这一剑就是重斧,他怒喝一声,玄气聚拢在剑上,将横剑的沣水使重重砸了下去。

祝高阳身体里汹涌着两种力量,一是他从【五腑藩篱】上收回来的真玄,二是龙心解放后奔腾在身体里的龙血。

你可以称它为龙的真气,或者任何其他的什麽,总之龙心汲取一切有实体或无实体之事物的能量,最后都是将其转化为这种液体。它纯净而磅礴,能做到真玄能做的一切事情。

而且祝高阳清晰的感到他对世界隐约有了另一个层次的视线。

他更清晰敏锐地感知万物,更容易查知真玄的流动,更容易看破敌人动作的本质……当然这一切的代价是皮肤上生出的鳞片,还有越来越硬化的身体。

而这种代价于渭丶沣二使而言是另一种棘手。男子神化的躯体几乎难以被攻破。

在少去一人之后,祝高阳獠牙尽显,战局一瞬间攀上了最激烈的高峰,几个呼吸之间彼此就泼洒出数道鲜血。

杨遽虎难以一人压制此时的祝高阳,在正面的硬碰硬里男子的力量弱于他,但一旦进入枪剑博弈的层面,他就一定输半招到一招。

而这半招丶一招就被祝高阳投放到少年所持的甲字剑中。

裴液没有与谒阙搏杀的能力,但他有双极敏锐的丶洞察战局的眼。

祝高阳把他保护得很好,而当来到剑与剑的博弈之后,他总是能把自己放到最合适的位置,然后祝高阳就会默契地刺出最舒适的一剑。

而在目睹了潏水使的死亡之后,沣水使绝不敢再仅将他当做一副剑架或诱饵,他必须将一部分真玄放在这位少年身上,以防他再惊鸿般刺出那样一剑。

但玄气又总是那条仙狩的养料。

投得少了,近乎抱薪救火。

剑丶火丶玄经丶真气术,从岸畔到湖边,石摧木折,四人激荡起无数的水和泥草,身上全是血污。

这场正面相抗的血战延续了近半个时辰,两方都有时逼近胜利,又被对方拽了下来,打得痛快激烈之后,真将生死置之度外。

最终祝高阳以龙爪扼住杨遽虎沉重的铁枪,把剑按着钉进了他的咽喉,这位汉子怒吼着,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但还是被祝高阳盯着他的眼睛切断了咽喉。

沣水使没有逃走。他的死亡像火灭后消失的影子一样自然,玉虎剑切入他的咽喉,他发出两声断裂的笑,但什麽也没有说。

祝高阳拔出剑,这具尸体软倒在地。男子和少年都没有说话,四周仿佛一下变得十分安静。

过了片刻,祝高阳踉跄一下,仰躺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除了那一剑外,裴液没受太多伤,但他这时确实精疲力竭了,难以想像一位八生在谒阙的战局里支撑了半个时辰……他走了两步过来,然后也在祝高阳身旁仰身摔倒,砸了男子一脸泥点。

两人并肩,此起彼伏地喘着,过了不知多久,渐渐地丶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麽八水青风,几只,土鸡瓦狗!」周围只有大河丶雨雾,四下歪倒的草木,祝高阳高声喊道。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和嘴里。

裴液在旁边笑,想应什麽,但累得只有喘气。

天光应是到午时了。太阳在云层后面显出些光团的形状,雨还是不断地坠下来,清凉的风吹拂着河畔的一切,也吹动二人的襟发。这里万物皆有,唯独没有人迹。

裴液和祝高阳稍微清洗了身体,倚在石下,裴液瞧了瞧男子鲜血淋漓的衣衫,和那下面血肉变异的身体,微哑道:「祝哥,你不要紧吧。」

祝高阳笑:「这点儿伤,不及薪苍那次一半呢。」

但他声音确实疲弱无力。

身体上那些鳞片正在渐渐消隐回去,随着龙血的退却,它们也一并消失了。

裴液知道人体化为霜鬼之后是不可逆的,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但男子的鳞爪随着龙血奔涌而显形,又随之一同褪去,那只能说明这幅躯体早已不是纯粹的人身了。在它最深处的本质里,染上的是瑰蓝的底色。

而对男子来说,把篱笆推回去是一件更费事的事情——在打算放河决堤前,只要把篱笆拔起来换个地方插下就行,但当暴怒的大河已经填满篱内时,就不能拔起篱笆了,只能将其一步步往里面推。

「等你也到了我们玄门,抟成灵躯就知道了。」祝高阳笑,「身体如衣服,胳膊断了换胳膊,骨头断了接骨头,有窟窿就缝缝补补,凑合一年是一年啊。」

裴液对他抱了抱拳以示敬佩。

过了一会儿他道:「祝哥……跟你在一块儿真开心。」

祝高阳转头去瞧他,少年的脸棱角渐显,带着些没洗乾净的血和流淌的雨,一双眼睛望着大石之外,不知是看着雨幕,还是雨幕之外的什麽东西。

祝高阳对这双眼睛最深的印象就是乾净,那时候他们在薪苍山丶在奉怀,事情很危险但也很简单,正合遇上这样一双眼睛。

但现在他确实长大些了,半年不见,这双眼睛虽然还是很明亮,但显然添了许多东西。

祝高阳笑笑:「是麽,脸上倒瞧不大出来。」

裴液无奈对他笑了一下,却也没讲话,只回过头去轻叹了一声。

「一见面,就瞧出你有心事。」祝高阳盘了盘腿,「面上虽然不说,但心里瞧着就急,不知急着要掀翻什麽。要麽就是时不时发呆,一副生气又想念的样子。」

祝高阳笑着瞧他:「我这几个月也没去神京,到底怎麽了,说说呗。」

「……祝哥,我问你一个问题。」裴液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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