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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_暗流与兄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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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霆凝望着雨倩与丫鬟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润笑意,随即转身步入大厅,与前来贺喜的宾客一一寒暄致谢。婢女仆从们端着精美佳肴穿梭於桌次间,映照着红绸双喜与桑蚕丝织成的华丽幕幔,宾客们身着锦袍,笑语喧哗,无不彰显赵氏作为北川第一望族的显赫声名。虽说今日大婚,宾客多半是冲着赵家这棵参天大树而来,赵霆心中明白,这些宾客表面是祝贺,实质背後隐藏着世家大族间的博弈。

不多时,赵云甫将他唤至身旁,带到内厅,北川五大家族的长老正在交杯攀谈。有了先前的好感累积,赵云甫有意借此机会向各家族展示他赵家子弟的风采。说白了就是拉抬赵霆的身价,今日虽然只是娶了萧家後辈,但是还是表明此子仍是我赵家倚重的後生。北川皇朝五大家族,各据一方产业,权势鼎盛:赵氏掌控全国桑蚕丝织造与布匹贸易,四通八达,南至南辽首都,西至西宁中心,并且与皇族所置办的商旅有着紧密的合作,财力雄厚;顾家,昔日萧家衰微後,崛起成为新一代书香门第,门生故吏遍布朝堂,素有「半朝文胆」之誉,当今皇后便是顾家人;卢家,坐拥全国最大且最多的金钱庄号,甚至有传言,其实真正实力不亚於赵家;严家。承掌全国工匠体系,并握有皇室矿权之令,擅建筑丶制器丶通铸造之法;最後是杜家,在粮食最大的州郡拥有不下十座的大型粮仓,并有各式各样的食粮加工技艺,尤其是酿酒,更是一绝,北川三绝,其一绝便是美酒『天神吟』,名下食坊酒楼遍布九州,有时皇族还要跟杜家商讨军粮事宜。

各家族长老围坐一桌,赵霆看着各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实际上都是精於算计的老猎手。赵霆拱手行礼,言辞谦和,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必须稳健。

他先是识大体地向各位长辈拱手作揖,谦卑道:

「小辈赵霆,见过诸位长老。今日成婚,蒙诸位莅临观礼,霆深感荣幸,感念厚爱。」

卢家长老,卢鸿渊轻拈胡须,先行开口,作为钱财实力惊人的新起世家,笑容似春风拂面,却藏着三分揶揄:

「哎呀~赵公子,卢某也算是从小看你到大,如今也算是出落得一表人才。常听闻你素来爱看书,这回娶萧家女,倒也算般配。唉——若我卢家还有适婚女儿,说不定还能与你结个亲家,哈哈哈!」

一旁几位长老闻言也笑了笑,有人附和点头,有人低头饮茶,似在观望赵霆如何应对。赵霆闻言,神情未变,仅微微一笑,语气平和道:

「卢长老过誉,霆不敢当。娶妻之道,门第固重,然心志相合更为珍贵。萧家,秉文人风骨,知礼知耻,吾妻更是性情坚忍,才华洋溢,乃霆所敬所慕。世人之荣,兴於正道,若贪图旁门,终为人所乘,後人若不察大势,恐难长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长桌,神色悠然,语气不疾不徐:

「卢长老若真有适婚贵女,霆自知高攀不起,还望见谅。」

卢鸿渊笑容微僵,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心中暗道:「这小子,句句带刺,分明在点我卢氏财源不清。若此话传入朝堂,与顾氏交好的清流必借题发挥,恐触天威……莫非赵氏与顾氏有意联手敲打我?」他面上不动声色,举盏笑道:

「赵公子言之有理,卢某受教了。」

随即饮尽杯中酒,不再多言,心中却暗记一笔。

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却不再多话。心中,已暗藏一笔账,轻轻记下。此时,其馀家族长老面上皆无异色,心中却早已重新掂量起这位赵家九子。而在众人沉吟之际,顾氏长老顾白清两鬓花白,目光平静,轻置茶盏,温声道:

「公子言辞利落,心气沉稳,顾某甚喜。听闻公子喜读诗书,可有墨宝一观?若真有才情,顾某可为公子引荐一二,助你入朝为仕。」

此言一出,厅中骤然一静。严家与杜家长老眉毛一挑,连卢鸿渊眼神都变了,暗想,「顾白清这大儒,一向眼高於顶,恃才傲物,竟会想当众表态举荐?!这……岂不是在变相宣告,此子顾家要保下?」

赵云甫不做回应,这局势小辈的考验。赵霆听完顾白清的话,眼珠一转,拱手笑答:

「承蒙顾长老厚爱,霆不才,,只爱看书,没甚麽文采去写诗作词。然今日是霆大喜之日,突有感发,权作即兴之句,不登大雅,还望诸位见笑。」

随即,他缓缓吟出一首五言律诗:

「志远常由静处安,

不随浮话扰心端。

在书半页闲云外,

此意无声自可观。」

吟诗完毕,赵霆抓抓头,作了个自谦的手势,摆出几分羞愧神色,对顾白清恭敬一礼:

「小辈不才,诗词粗陋,劳诸位长老倾听,已是霆之荣幸。」

语毕,他不着痕迹地後退半步,转向赵云甫,笑意诚恳:

「今日难得兄长齐聚,霆想趁这个喜气的日子,好好与几位哥哥叙叙旧。尤其是霆那七哥……多年未见,霆甚是想念。」

赵云甫闻言,淡淡颔首:

「去吧,别怠慢了你兄长们。」

赵霆作揖退下,一步步走出内厅来到大厅厅室,才轻轻吐了口气。嘴角勾出一抹不带掩饰的轻哂,低声自语:

「与这些老练之人共处一室,果真令人心生寒意。霆宁愿陪倩儿吟诗探情,摸摸小手,也不愿在此周旋。」

赵霆离开後,内厅一时寂静。方才那首诗馀韵犹存,卢鸿渊抚胡片刻,轻哼一声,低声对旁人说:

「这小子所作得诗啊~!字句平实,读来无甚惊艳,诗意是自谓淡泊……哼,未免也太刻意。」

他语中仍带着方才被压一头的不甘,话音落下,旁边的酒盏轻碰了一下,水波微荡。

反倒是严家长老严定山,平时话少,此刻却低声开口:

「诗虽不锋锐,倒有自持气度。淡而不弱,是中上水准。」

杜家长老杜牧生也是笑了笑,接道:

「我倒觉得此子心境不俗,年纪轻轻能作此诗,难得。至少,比市井诗坊,或是一些只会堆辞造句的才子高出一筹。杜某欣赏!」

顾白清未语,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眸光略过残留诗句的空气,声音温和却意味深长:

「这孩子,藏得深啊……诗中意,首中字,都有讲究。」

说完,他放下茶盏,目光与赵云甫隔空交会,两人皆未言语,却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默契。

「志不在此是吗?老朽便拭目以待!」

赵云甫面色如常,轻声吩咐一旁仆从各家长老斟茶,心中暗赞:

「此子可堪大用,或可让他掌管布料业务,徐徐培养。有朝一日,定能将新起之秀,那玉珠丝肆吞下。」

不理会内厅发生的一切,赵霆向各位兄长走去,神情从容,语气温润,逐一寒暄:

「大哥好久不见,还是风采依旧,果然不同凡响,我就没有办法像大哥一样能干。」

赵珩双手负後,微笑不语,只淡淡点头,语气温和道:

「九弟今日大婚,大哥已备好贺礼,只盼你莫负家名,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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