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_执首与掌柜（1 / 2）

在赵霆三人悄然离开赵家大院，前往玉珠丝肆时，川京中京，商业繁华之地，青玉岩砌成的巍峨建筑傲立街肆，匾额「赵氏丝肆」金字苍劲，熠熠生辉。此乃赵氏发家之地，四路丝肆总店。一楼大堂人声鼎沸，肆员立於红杉木高柜前，笔墨沙沙在纸上记录与算盘上的算珠快速拨弄，登记与计算贵客所选布匹与价格。走道两侧，高逾人顶的梨花木架上，丝绸琳琅满目：高等级的月锦如银河倾泻，柔滑似水，光泽流转，贵妇指尖轻拂，赞不绝口；川锦花样繁复，云纹黄线交织，厚实贵气，源自北川皇朝龙兴之地川地，蚕丝细腻，织工精湛，华服与屏风首选；云锦色泽瑰丽，宛若晚霞，温润如玉，令人心醉。普通级别的棉锦轻薄柔韧，色泽朴实，耐用实惠，寻常人家青睐；毛锦粗糙温厚，触感略硬，保暖耐磨，冬日外袍常用。另有罗纱轻透如雾，芙蓉锦花瓣层叠，金线勾勒，绢丝细腻如蝉翼，陈列其间，织机自後院轻响，布匹如流光飞梭，交错成锦绣盛景。

总店最高层，紫檀书案暗香浮动，烛光摇曳，映照雕花屏风，桂花瓣自窗棂飘落，雅致中透肃杀。房间内气息压抑，与光鲜陈设形成鲜明对比。赵珩，大执首，锦袍绣流云，剑眉朗目，端坐正中，气度沉稳如山，目光如刀。两侧四路执首——东路赵安丶西路赵淮丶南路赵昀丶北路赵昌。各个神情严肃，拱手禀报各路营业情形。理监赵云泽，为赵云甫之弟，静坐一隅，须发花白，目光深邃，身着锦袍暗月纹低调，手搓着玉牌，似在审视每人，包括……赵珩。

赵珩淡声开口：

「北路，报。」

北路执首赵昌起身，声音低稳，袖中账簿微颤：

「大执首，本月北路营收三万两。北地炎热，仕绅贵妇争购云锦，销量增一成，薄纱罗衣热销，添不菲收入。然北地最大的蚕园因气热，蚕不吐丝，园主出货价涨一成。商司正查园主之言真伪，并从东路调派丝绸至北路织坊。」

赵珩轻敲桌案，声如玉石相击：

「赵昌，查清此事。必要时敲打园主，教其知晓分寸。赵家……不缺合作对象，让他好生掂量。」

赵昌拱手：

「是，大执首。」

赵昌退回座位前如释重负。赵珩目光微眯，转向东路执首赵安：

「东路何如？拨了多少丝绸过去北路？」

赵安起身，锦袍微动，语气谨慎：

「大执首，东路营收五万八千两，月锦热销，受东方家族喜爱，赞其光泽如皓月，欲订丝绸制成屏风十架。虽拨三千匹丝绸前往北地，然库存尚足，月锦丶川锦各有六千匹，供货稳定。惟商路上偶有盗匪，商司已增加护卫和委托护所，运费略增，一至两成。」

赵珩点头，看着赵安道：

「赵安，我知东路一向如此，我会让朝中的人提出这件事情，望可解决盗匪之祸！继续将吾等主力向他们推销，知否。」

赵安低头应道：「安遵命！」

赵珩转向西路执首赵淮，淡声道：

「西路，言。」

赵淮清嗓，拱手道：

「大执首，西路营收三万九千两。川锦与罗纱销量颇佳，利润增两成。西乡侯府订川锦二百匹，为新妇添妆，赞其龙兴之地织工无双。商司与川地卢翁联系，欲达成蚕丝供应协议，卢翁近期将至川京。库存罗纱三千匹，川锦一千八百匹，绢丝一千匹，皆备查。」

赵珩点头，道：

「川地卢世骢，卢翁，他的蚕丝是举世闻名，是皇家御用，因圣上开恩，特许他的两园可供民间使用并赐皇姓，故此二园的蚕丝称为『北辰龙丝』。此等人物，珩当亲自拜访，等卢先生来到川京都，赵淮与其他执首，跟珩一起亲自去迎接卢先生。」

「淮遵命！」

众人拱手遵命，赵珩目光最後落在新任南路执首赵昀身上。赵昀起身，年轻面容清峻，声音沉稳：

「大执首，南路营收二万九千两，芙蓉锦新品试销，芙蓉锦花瓣层叠，粉金细线勾勒，反响相当热烈，连卢家夫人也订五十匹，赞其花样华贵，织自川地蚕丝，质地无暇。库存已清，进货川锦三千匹，云锦二千匹，罗纱四千匹，皆无短缺。然南辽进货涨价，昀遣账司核查，是与夜光蚕丝交易有关。」

赵珩薄唇微扬，眼中闪过赞许：

「赵昀，干练也！接手八弟之重任，竟马上进入状况。芙蓉锦进展。」

随後他目光转向众人，声音冷肃：

「夜光蚕丝一事，今珩查明清楚，夜光蚕丝非南辽所有，乃出自西宁，南辽商贾故意抬价，其意在一次暴利。因价高者吾赵家，若此刻抽单，恐被做文章，坏我赵家声誉。赵昀，你亲自与南辽商旅谈判，见机行事，先稳其情绪，并查清底细！」

赵昀恭声应道：

「昀定不负所托！」

赵珩续道：「赵淮，西宁一流蚕园，尔遣商司暗访，查夜光蚕丝源头。南辽既非根源，吾等直与源头谈，勿假手他人！」

赵淮拱手作揖道：

「遵命！」

赵珩目光幽深，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