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神级司马,新官上任三把火!(2 / 2)
诸如此类的记录比比皆是,看似条理分明,实则漏洞百出。
比如说『支』五千匹布!
如果有人在帐册上,将其改成『支』六千匹,完全无法察觉,也没办法查帐,更不知那多支出一千匹布的去向。
这般记帐,无异于一锅浆糊,纵使十名书吏誊写校对半月,仍难免处处错漏。
而一旦『收丶支』的最终馀额帐目对不上!
那就要逼迫下级官吏,去想办法去弥补其中的亏空。
江行舟指尖轻叩案几,思绪却已飘向另一个时空——那里有一种名为「复式记帐」法,每笔交易皆对应借贷双方,科目明细,借贷平衡。
若能以此法重整帐册——这糊涂帐,应该能算个明白!
一念及此,江行舟随手取过一册空白帐簿,蘸墨提笔,当场开始重理帐册。
身为童生案首丶秀才案首丶解元举人,才气冠绝江南。
处理这种不需要才气的帐册,于他而言不过信手拈来。
可以轻松使用「过目不忘丶一目十行,一笔十行丶一气呵成」,等简单文术。
茶盏尚温,
那本百页的旧帐已然在他笔下脱胎换骨,整理成了新帐册。
单式记帐的糊涂帐,渐渐化作条理分明的复式新册。
记帐的数字,也用了简数字。
每一笔收支都找到了对应的借贷,每一处漏洞都被严谨的记帐法则填补。
江行舟搁笔抿茶,但见案上一本厚厚的旧帐丶一册薄薄的新册并排而列——一本是糊涂帐,一本是明白帐。
有了经验之后,熟能生巧,江行舟处理旧帐的速度愈发快了。
「哗啦啦~」
墨迹未乾的新帐册上,笔走龙蛇,如电光石火。
不过半个时辰,数十册旧帐已在他笔下脱胎换骨,化作一套崭新的帐本。
然而,当他仔细核对新帐目时,看帐目的结果,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果然,帐目处处都是漏洞,暗藏的亏空多的吓人。
藏的深,东一笔三百石,西一笔五百石!
虽是小数,可累积起来,却是数十万石之多。
帐面上的亏空触目惊心,竟高达二成有馀。
明明帐册记载入库百万石粮秣,实际运粮船却仅有八十万石。
这其中的猫腻,不是帐房疏漏,便是有人中饱私囊!
若他贸然在帐册上盖下审核通过的司马印玺,让运粮船启程北上,待北方发现粮秣短缺,这二十万石的亏空,岂不是要算在他头上?
——其中亏空,以后定然要逼自己去填补。
到时候,怕是要倾家荡产也填不平这个窟窿!
而且,还很可能会在吏部,留下「贪墨」的政绩污迹。
「混帐.!」
江行舟不由气的暗骂一声。
「莫非是老司马杜尚军刚刚离任,下面有人想趁着司马空缺这个空隙,要发财?!
就算有新任司马上任,短时间内也不熟悉帐目情况。
而这批百万石的军粮又急,要赶着发往北方!
审批的时间非常短暂!
说不定,这笔贪墨就能被混过去!」
幸好他多留了个心眼,用新式帐册重新梳理了一遍。否则不等秋闱放榜,自己就要栽在这笔糊涂帐上!
吏房内,胡万金掐着时辰,待得半个时辰过去,这才慢悠悠来到司马公房。
「江大人这帐册可曾过目?」
胡万金小心的问道。
不过,他刚问完这句话,就感觉问的多馀。
他躬着身子试探道,
话刚出口便觉多馀——只见江行舟正悠然品着龙井,案几上数十册旧帐本原封未动。
胡万金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也是!
这些枯燥帐目,哪比得上有才气的诗词文章?
密密麻麻的数字堆迭,一册就是上百页,看着都要头晕眼花,更遑论理清其中门道。
江大人是堂堂清贵的江南乡试第一解元,又非帐房会计小吏,哪里有耐心看这些东西!
「大人若是不放心可要让吏房的几位老吏帮忙,清点帐册?」
他正要开口,
却见江行舟忽然放下茶盏,看着案几上一迭装帧考究的新帐簿。
「胡书办,本官倒要请教。」
江行舟声音不疾不徐,指了指老帐薄道,「这些帐薄,累积入帐一百万石粮。
为何,出帐的却只剩八十万石?
这二十万石的差额,不知是库房的硕鼠偷吃了,还是有人中饱私囊?」
「差额.二十万石?」
胡万金闻言,浑身一颤,额头瞬间沁出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这些帐册都是下面官吏呈上来的,他也不过是随手翻翻就送来了。
若要彻底清算,至少得五个老帐房放下手头活计,耗上半月功夫才核对的清楚。
可那些老吏,没有上官的命令,岂是他能随意调动的?
「大大人如何算出这亏空数目?」
胡万金颤声问道。
「本官重理的新帐,亏空一目了然!」
江行舟推过一摞装帧整齐的新帐册。
胡万金战战兢兢翻开,只见满纸都是前所未见的记帐符号。
那些横平竖直的表格,严谨对称的数字排列,分明是某种闻所未闻的算帐法门。
他越看越是心惊,这帐册竟似铁桶般严密,连一丝错漏都藏不住。
每一笔几百石的缺额,都被记录下来。
待翻至末页,却是用他看得懂的,熟悉的旧式记帐,赫然写到:
【天授十五年·江南道北运粮秣帐册】
收:江南各府县收米一百万石
支:运抵粮仓米八十万石
余:欠二十万石(去向不明)】
朱砂批注鲜红刺目,那「去向不明」四字,简直像一柄利剑悬在头顶。
胡万金看到这个数目,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脑中一片空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司马才刚上任,竟能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将堆积如山的帐册彻底清算?
这怎麽可能?!
莫说是寻常帐房,便是户部那些精于算计的老吏,也绝无这等本事!
他浑身发冷,恐慌道:「大人明鉴!属下对此事毫不知情!要不,属下立刻召集吏房所有老吏,重新核算帐目?」
他额头冷汗涔涔。
若江司马认定是他从中作梗,这口黑锅扣下来,他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江行舟冷笑一声,霍然起身,袖袍一振:「查帐?不必了!本官要查的是运粮船!
——传令下去,调吏房十名老吏,府衙点一千衙役,即刻前往漕运码头,当场清点粮秣!」
他眸光如刀,一字一顿:「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贪墨这二十万石军粮!」
「是!」
胡万金哪敢耽搁?
他踉跄奔回吏房,朝众吏员们连声催促:「快!所有在值的吏员,统统随我走!——去漕运码头,清点粮船的粮秣!」
他知道,江司马这是动了真怒。
足足二十万石粮秣的缺额,若不能立刻查明真相,今日怕是要血流成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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