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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举贼为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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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他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

刘备笑道:「难道王兄不敢?」

「有何不敢……」

王鸩咧了咧嘴,扯出个难看的笑脸:「可我这些弟兄……」

「城内有兵房,你带弟兄们全都进城便是……放心,我无害你之意。」

刘备说得很是大气,就像之前干掉王鸩近三百人的事儿没发生一样。

王鸩倒是有点犹豫了,若是之前简雍或左沅这麽说,他肯定立刻就入城实施绑架了。

可现在面对刘备,他却有些心虚。

他手下还有两千多人。

而刘备部下只有三百甲骑,加上简雍与左沅的卫队,一共也就五百人。

进了城,甲骑的威力肯定是发挥不出来的。

若是只以数据衡量,王鸩领军入城大概率是可以干掉刘备一夥的。

可王鸩还是觉得心慌。

因为这事确实不能这麽计算……

有多少太行贼愿意对刘备和左沅下手?

又有多少人会在下手之后不满?

还有多少人会抗命?

部下会不会因此内乱离散?

即便能杀了刘备,西河那边又会作何反应?

会不会以此为由干掉自己,吞并自己的部队?

若是自身损失太大,将来又会如何?

……王鸩要考虑的问题很多,一时半会根本算不清楚的。

刘备见此情形,心里有了底——既然刚被自己弄死几百人的王鸩都不敢公然杀自己,那其它太行贼自然也不敢。

私心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共性……

谁都怕自己受人唾弃,谁都想指使别人干脏活儿,那就没人干脏活了。

……

当晚,王鸩派了人回西河送请帖,并将其部曲带入了县内,驻扎于南门兵站中。

虽已入夜,但刘备仍然邀王鸩喝了个小酒。

酒当然是在张飞家里的酒舍喝的,除了酒舍的侍女之外没有旁人,两人的护卫也都在门外。

「王兄,张纯真的逃脱了吗?」

就着烛火,刘备端着酒问道。

「确实逃了,向北逃的,但王某未参与追击……」

王鸩一直思绪不宁,只是刘备请酒他还是得喝的,回答得也痛快。

「为何不追张纯,反而来夺涿县?王兄是与我有什麽旧怨吗?」

刘备此时问得相当直接,身旁没什麽外人,倒也不用顾虑太多。

「……追不上的……」

王鸩大概是没想到刘备这麽直接,支支吾吾不好开口。

「是追不上还是你不打算追啊?王鸩……你与王越是何关系?之前被张纯派来刺杀我的弩手,以前应该也是你的人吧?」

刘备看着王鸩,索性直接猜得再大一点:「因为之前你的人刺杀过我,所以才会迫切想要控制住我的家人……我猜得对吗?」

「……刘督军何必说得这麽明白呢?」

王鸩眉头紧锁,站起身来低声叹道:「督军既然这麽说,那你我便无法善了了。督军邀我入城,是为杀我吗?」

「无法善了?就因为你的人刺杀过我?哈……我刘备还是分得清主谋与奉命之人的。」

刘备脸上又有了一丝微笑:「你大概不知道,刘某已表奏为王越脱罪……他被押去雒阳可不是为了行刑,他会再度成为虎贲郎将,甚至能再度成为史侯之师,潜邸之臣。」

「至于王兄你……王兄若是杀我,恐部下有人不愿,又恐太行兄弟容不得你;但若是不杀我,又恐我会记恨报复你,所以王兄心思难安,对吧?」

王鸩脸色再度大变:「那便没什麽可说了……」

「看来我猜对了。你现在是打算干掉我,和张纯一起逃亡吗?」

刘备笑意更盛:「难怪说追不上张纯呢……等等……你本就是张纯部下……你就是王政对吧?王越也是被你诓到西河的?你和我有仇吗?」

「王某此前与刘督军并无仇怨。刘督军既是贼又是官,王某也不过是效督军之事而已……督军现在若是要拼个生死,王某也豁得出去……」

王鸩索性直接承认了,看样子确实是起了杀心,手已经放在剑柄上了。

这王鸩……或者说王政,在北太行确实是有山头的头领,能拉出三千人的队伍,实力算是比较强的了。

他会成为张纯门客也很正常,在张家失去大部分奴隶之前,张家的实力在幽州确实无人可比,张纯又有『护鲜卑校尉』的职务。

只是,这王政明知西河是个圈套,却依然让张纯踏了进来,当然是对张纯不怎麽忠心的……

或者说,他对谁都不会忠心。

毕竟是效仿刘备既做贼又做官——刘备其实最理解这种心态了。

若非身不由己,是没人会这麽做的,黑白通吃确实在某些时候有利,但当双面人是很难的,也不可能真对任何人效忠。

太行贼是容不下二五仔的,他必须得瞒着太行山的人。

而之前忽悠王越来行刺刘备的就是王政,那时候应该确实是出于张纯的命令,王政当时不至于存心挑拨。因为那时候已经没有挑拨的必要了,无论有没有发生行刺之事,张纯和刘备都是敌对关系。

而刺杀之后,刘备为了干掉张纯放太行贼大举入西河,王政必须面对左手打右手的局面。

为了不被当成二五仔干掉,王政只能与其他太行贼一起围杀张纯,但他却又没追击张纯——这意味着张纯根本不知道王政是太行贼,若是张纯知道,王政必然会追杀到底灭口的。

张纯败逃后,王政想要骗取涿县,其实也是为了他自身的安全。

王越是被刘备活捉的,那刘备很可能知道王政的身份,即便不知道也很容易猜出来,就像现在一样。

他怕刘备报复,自然是想杀刘备的。

但等到刘备打出旗号,他又不愿当着手下那些太行贼对刘备下手,结果犹犹豫豫到了现在。

「王政,你若真的豁得出去,那你早就动手了……眼下你我在涿县,若我死在这里,你也无处可去,不仅涿县人会杀你,太行山也容不下你……」

刘备看了看王政握着剑柄的手,没有起身,而是示意王政坐下:「请坐,别那麽激动……最先提出让太行各家杀我的,也是你吧?」

「……不是我……」

王政盯着刘备看了一阵,倒也确实又跪坐回桌前:「是左髭。」

「那你觉得……左髭现在还能杀我吗?」

刘备仍然在笑:「我知道,你的人刺杀过我,王越也是被你诓到西河的,所以你无法安心……可是,此时若我死了,你就会成为无处可去的不义之人……

「王政,若我向天子举你为官,让你的部队成为天子亲军呢?做了天子之官,又是受我举荐……还怕我记恨你吗?」

「举我为官?王某只听过举贤不避亲,却没听过举贤不避仇……」

王政这下确实是惊讶了,第一反应是不信。

举仇人为官?

而且是把仇人举荐到皇帝身边?

刘备眼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刘虞的下属罢了,虽说是比两千石,但也算不得什麽高官。

王政有将近三千人马,他若受招安多半也是比两千石,不会比刘备差太多,又是天子之军,确实不怕刘备翻旧帐。

而且王政可不是王越,王政连双面人都做过,他是知道该怎麽做官的。

「我不仅会举你为官,还会举北太行十三家首领……除左髭以外,皆可为官!剿灭张纯叛乱,斩骑军四千级,即便只论功劳也足以让你们全都做官!若是你能取张纯首级,甚至还能封侯!」

刘备继续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办庆功宴?就是为了举你们为官,我连奏表都写好了……你应该是识文断字的吧,要不要看看?」

何止识文断字,太行十三家首领个个都算是文化人,不识字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没法当几千人的老大。

刘备从怀里摸出一份帛书递了过去——刘备说的确实都是实话,他是真要举太行贼为官。

持节督军是最方便举人为武官的,就像邹靖之前直接向朝廷推举各部胡骑督一样,只是这事需要太监帮忙,要不然奏报有可能送不到天子面前。

让贼变成官,让匪变成民,对刘备而言反而更容易对付。

做官的诱惑,太行贼忍得住吗?

刘备知道,大多数太行首领是愿意做官的,只是他们都是通缉犯,想做官唯一的方式就是受招安。

尤其是王政……这几乎是王政唯一的出路。

而天子也必然乐意封官——只要给出几个武官职位,便能得到数万大军……即便只是名义上得到,不一定完全听使唤,但有总比没有好。

刘备一直没提过太行贼想杀自己的事,行刺也全是说张纯要杀自己。

但王政还是不太信,直摇头。

「无妨,你可以不信,但你总得让太行山的弟兄们知道此事吧,十日之后庆功宴上见分晓便是……我会请黑山张燕前来一同见证此事。」

刘备说完,径直转身退去。

天色渐晚,但王政一直看着帛书发呆,考虑了许久,终究还是连夜带着刘备的请帖去了西河。

半夜,几人从涿县出来,快马奔向了南方。

……

几天后,大伾山。

刘备再度提及了之前问过张燕的问题:「飞燕兄,现在可有做官之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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