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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每一步,都在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应粟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止住一切泛滥的回忆和情绪。

在她快迈下楼梯的时候,傅斯礼上前迎了一步,生平第一次以一个下位者的姿态朝她伸出手。

应粟平静地将手搭了上去,被他反握住,十指相扣。

旁边有主持仪式的司仪在说着贺词,傅斯礼引她到一座九扇的大漆‘瑞鹤图’屏风后面,那里摆放着一方紫檀书桌,笔墨纸砚间是一卷极其显眼的朱红色卷轴婚书。

婚书是毛笔手写,是应粟最为熟悉的颜体楷书,疏朗平正,和他这个人一样——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

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

书向鸿笺敦百年之静好。

葳蕤繁祉,鸾凤和鸣。

心有缱绻,望若初见。*

应粟看着最后‘望若初见’四个字微微出神,几秒后不由自主地别开了视线。

傅斯礼并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松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执起毛笔,弯腰在‘此证’下面,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自己名字。

随后将笔递给了她。

应粟转过脸来,无声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毛笔,潦草地在婚书上签下自己名字。

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心已经走远的人,是无法靠一纸无用的婚契来挽回的。

签完婚书后,傅斯礼在铺天盖地的庆贺声中,正式地将那枚印着族徽的帝王绿翡翠戒指戴进了她的中指。

桌案上还摆放着三四枚样式精美华贵的稀世钻戒,傅斯礼说那些可以婚礼上戴。

之后还有一系列的流程,应粟没想到傅斯礼最厌倦繁琐的人,这次会如此注重仪式。

该有的,一样没缺。

应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演员,全程配合他完成了订婚仪式。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经昏了。

傅斯礼怕她累,便让她上楼歇了半晌,等有人来唤她的时候,应粟借着落地窗往外一看,才发现如墨的夜色已经升起了月亮,屋檐上悬挂的大红灯笼被月光染淡了几分。

而视线在往前绵延,能看到数不清的豪车如长龙般顺着盘山公路,在层层警卫和保安的关卡下,驶进明樾馆。

保姆已经从善如流地对她改了称呼:“太太,您该换身礼服,下去和先生一起迎宾了。”

应粟从窗外收回视线,心里不安更甚。

她知道傅斯礼的婚宴必定盛大隆重,只是依旧低估了这个阵仗,今夜估计省里各行各界的重量级人物都云集此处了。

连保卫系统都比往常严格了几倍不止。

应粟若有所思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镜前,造型师给她搭配了一身新的礼服和妆容。

最后她提起一只酒红色的Birkin,优雅自若地走了出去。

客厅已经布置成了宴会厅的规格,比上午热闹许多,零零散散地站满了人,但并不显得拥挤。

席间推杯换盏,衣香鬓影,台上乐团在弹奏《D大调卡农》,有年轻男女随着音乐起舞,氛围慵懒浪漫。

而厅内正中间摆放的是傅斯礼装裱起来的婚书,他此刻换了身黑色的高级定制西服,长身鹤立地站在权利场的中心,四方宾客祝福声不断,他眉眼温淡含笑,偶尔喝两口酒,姿态松弛。

余光中偶然瞥到应粟身影时,他和上午一样,将香槟放在桌上,起身系上纽扣,迎了过来。

厅内众人视线也一齐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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