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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温情:“宁宁,人力有时而尽,何况天意从来高难问[3],又岂能事事如意?”
。
他被逼得哭了,雪白面上泪痕交错,目光模糊水痕斑驳,实在是可怜。
为了自己这身病已经见过宁离落泪好些次,唯有这一次,是裴昭刻意逼迫。
臂膀上的手指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明明谈的是自己的生死,可狼狈不堪的,却是怀中的少年。
“宁宁,你想要我的回答是什么?你想我走哪条路?我亦不想一朝选错,日后只能空留余恨。”
“你告诉我,嗯?你要我怎么选?”
“……”
他们在石阶前坐下,在冰冷的阵法前,依偎做一处。
宁离颤抖着开口,他彷佛从手指到嘴唇都在发抖,那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力气:“我……我想要你重修。”
“我找到了‘日月之明’那一卷,你……能不能……废功重修。”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挤出来的音节,更不知道,牙齿发颤,那几乎已经如同气音。
却如此清晰,一清二楚的,印在了裴昭耳底。
微凉的唇在额角落下一吻,裴昭并未曾有半分迟疑:“好。”
一锤定音,破去所有旁徨与犹疑,碾过所有萧瑟与不安。
然后他开口:“我不知其中有何种艰险,教你如此迟疑,如此害怕。但我既答应你,便会全力以赴……宁宁,‘山河永固’是皇城用以迎敌的大阵,全力发动时,或可教无妄境陨落。”
“我教时家大郎为间者,传去青鸟,上皇与蓬壶暗中苟且,只怕李观海不日便会赴京。废功后我怕心神无力,无暇外顾,将这座阵法托付给你,可好?”
宁离泪水涟涟,被吞没在了唇齿间。
他喘|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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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夜色将明。
时逢廿五,内侍传令出,陛下偶感风寒,龙体欠安,今日罢朝。
医者提着药匣快步踏入,正经过奉辰卫大统领,瞧见他眼下一片深青,怕是一|夜未眠。
萧九龄颔首示意,禁宫之中,处处安排妥当。然而见得医者,仍不由得踏前一步,沉声问道:“孙先生究竟有几分把握?”
孙妙应淡淡道:“尽人事,知天命。便是没得把握,也得向死求生。”
那话听得人只大喘气,萧九龄深深望他一眼,蓦地行了个庄重的大礼,旋即,沉默侧身,让开前路。
式干殿中,帷幕深深,那里间安静得很,因着为天子居处,常年汤药不断,清苦滋味飘飘浮浮。
年幼药童铺开一列金针,浸泡在褐色汤药之中,再一根一根擦拭干净。
孙妙应拈住金针:“此番落针,便再无回头之路。”
裴昭缓缓一笑,却是越过他肩膀,看向更往后一处。为给医者腾挪位置,宁离站在床尾侧,手中倒提着一根潦草的物事,一瞬不瞬。
“先生请施针。”他洒然一笑,似安慰,却沉着,“我意已决。”
孙妙应老目清明,手起针落,须臾,正正刺入了心口要xue。
。
昨夜不曾下雪,今日着实是个好天气,天光明朗。
碧海燃犀灯悬在高处,那奇异的冷香,几乎将所有药味都盖住,彷佛身至海上,碧波无恙,万里澄明。
画屏之外,宁离背身而立,身前是万千金光,身后是深宫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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