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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见着,宁离忽然咬住了唇。
那是心中为难之际才会有的情态,想必要教他读这信,定然不一般。
目光似萤火飘忽,落在信上,又落在他面上,几次来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下不定决心。
忽然将那信笺朝着他眼前一放,语速极快:“我不念,你自己看。”
真是……
小郎君又要使小性子了。
裴昭微微一笑,见宁离情态十分自然,那担心就更放下一些。总归答案便在自己跟前,又何必在小事上拂逆宁离?
想来瞒着自己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目光落到那信笺上,应是前面几张没取来,这一张上沙州的风物正说了一半。似乎是今年雪大,把宁离从前养鱼的青石缸挪到了屋内,不过月牙泉也冻得结冰,如今是钓不起鱼了。
裴昭一目十行落下,忽然间微微一凝。
这往下说的是……
他忽然间一阵阵失神。
原来宁离并不曾有生身母亲,原来他是归猗以男子之身诞下。此时此刻,从前所见,那些疑惑中的语焉不详之处,刹那都得到了解释。
怪道宁离会从娘胎里带出黄泉竭,那可不正是上皇给归猗下的毒?
怪道归喜禅师对上皇恨若如此,对宁离态度又有些古怪。
怪道宁王当即便请封世子,又将陈则渊撵出了沙州,甚至不教那风言风语,透露出分毫。
那是心爱之人九死一生为自己诞下的孩子,爱若珍宝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忍受旁人对怀中娇儿指手画脚?
更何况那陈则渊迂腐不堪,空有大儒名头,行的却是泥古不化之事。他口口声声必提上皇,宁复还深仇大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给他一个好脸色?
元熙十九年,春归建初。
原来那并不是一对高山流水的挚友,而是两心相印的情|人。
“……行之。”
耳边骤然响起的一声,简直是千回百转,所对上的眼眸,彷佛也躲躲闪闪。明珠微光,便见得宁离悄悄地看他,又埋下头去,但没过得几个呼吸,又凑将过来。
这封家书,是宁离怀疑自己并非宁王亲子,去信沙州得到的答案。
亲得很。
再没有比他更亲的了。
。
“你会觉得奇怪吗?
原来那日的魂不守舍是为了这事,雕花窗前的场景犹在眼前。小郎君得了信,指节都攥得发白,眼眶红得都像是哭过。
心中怕得很罢。
还是鼓起勇气,将最深的秘密和盘托出。
裴昭心下柔软:“这有何奇怪?天下之大,不知多少奇人异事。令尊以男子之身,将你诞下,那必然冒了很大的风险,我还要佩服他的勇气。”
“真的么?”
“自然。”
十七年前。
那正是自己在净居寺中小居的那一年,也就是在那年,遇到了帘后讲经的僧人,赠来一盏碧海燃犀灯,此后前路未卜,生死飘摇。
他心中忽然一阵颤栗,怀中少年彷佛重逾千钧。那是归猗剖开血肉、碾碎筋骨、险死还生,才带至人间的珍宝。
“上皇不仁,令尊当时想必吃了很大的苦头,女子生产尚如鬼门关……宁宁,他一定很爱你。”
宁离低低的说:“我想也是。”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抹惆怅,喃喃道:“如果当时阿耶没有被骗,他们都回了沙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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