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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么被生生撕扯着暂停,又在几秒之后分崩离析一般地断掉了。我在一片死寂中开始安静地讲述着可以证明我们身份的那些敌军机密,讲述着他们夜间被我们折去的人手,以及一门又一门被打下来的炮台。士兵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疑不定,他下意识向前探了一步——于是那火光终于又得以投到我们身后,而那蓝白色的人群一下子变成了火红色、愤怒的火红色……他们好像在一瞬间突然重新学会了叫骂和指责,也好像是突然找到了可以承载他们的疼痛的容器——哭嚎和嘶吼顷刻间混杂在一起,那么尖锐,那么铺天盖地,全然地扎在了我和太宰治的后背。我还在继续讲述着,而已有从身后人群中来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身上。真疼。但我没有回头。
那士兵显然没有想起来要阻止这场愈演愈烈的讨伐。他就这么定定站着,在混乱里嘶吼着让我继续说。而人群几乎像被什么炸开了一样,所有被大雪封了将近二十多天的东西一下子全都倒了出来。苦如火药的沙土,悲如长河的疼痛。失去了一切的人们因为我们过去三天里的沉默第二次失去了一切。那些死去的人甚至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身体。
为什么不早一点?
为什么不第一天就站出来?
为什么,他妈的,竟然是你们?
前方是那士兵瞪得充血的眼睛,身后是崩溃如洪水的人群。我什么也不去看,不去听,而只是讲着。我突然很想微笑——如果能闭上眼睛,这间屋子里是真的很像在开篝火晚会呢……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了。我想想……上一次还是在好多年前,战友们给我过了一个生日,我第一次尝试喝酒,被呛得止不住的掉眼泪,他们都笑我,说我还不够格做一个真正的士兵——哪有士兵不会喝酒的呀?我就想,士兵喝了酒,可该怎么上战场?后来我慢慢知道了,因为太疼了,不喝酒,怎么能忍得下去啊。
但是现在即便没有酒,我也能忍住那种疼痛了。我想,我应该已经够格了。
而太宰治则在我说完之后,轻轻抬起手,将不知何时藏在了手里的尖锐的木刺抵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放剩下的人走,太宰治冷声说着,微抬起下巴,露出脖颈上已经渗出的血丝。否则你们,什么也别想知道。
人群突然寂静了一瞬间,接着爆发出了更加狠毒的痛骂。虚伪的野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们依然就这样站在那里,不为所动,而那士兵瞪着眼,怒极反笑,最后直接抬手给了我一拳。我踉跄着后退两步,太宰治伸手扶住了我,侧着身,又替我挡去一些断断续续的哭骂声。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了轻松。于是我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我们一起站直了身体,没有低下头,而是直视着前方,从容地,安静地随着那士兵,走了出去。
身后的人群,就这样远去了。
第五章
很多年前,在一棵树下,我见过一只小雀。它大概是被幼童们捉回来的,圈在草编的笼子里,眼睛瞪得很圆,浑身的毛炸起来,发着抖,好像谁靠近都能把它身体里燃烧着的恐惧“砰”地引爆。它是一个小的炸弹,一颗来自于自然的硫磺结晶——一条悲愤的生命。我试着给它喂水,或者面包屑,但是它只是发疯一样扑扇着翅膀,一次次撞在笼子上,甚至无意啄伤了我的手指。我对它的最后一点记忆是那一点血珠,它们正沿着喙滑下,没入胸口那一小撮毛中。
它大概是疼的,可那时候我仅仅是被吓坏了的哥哥拉走了。我于是想起来我们那天出来只是为了去领救济粮——我便也仓皇地离去了,仿佛这样做就可以使我免受它那哀痛的目光侵扰。那里面困着一个灵魂吗?再也无法回到它的故土了,就那样远远地挣扎着,扑腾着,血一样地嘶叫着……最后头朝家的方向倒下,断了气。它那柔软的羽毛被枯草锋利的边缘切去了,藕断丝连一样地挂着,风吹过去,便悠悠地摇晃,好像一个哑巴的风铃。
它的离去或许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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