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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晁敛平仰起的唇角,却怎么都纳不住眼瞳里的笑意,与更深处汹涌炽热的情感。

不再逗她,回身洒然披上外衫,五爪金龙盘踞虎躯,哪怕随意如斯,也自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严谨地扣好每一个扣子,腰带也一丝不苟,几步停在她身前,让她检查。

萧芫舍出目光浅浅打量几息,便收回了目光。

这才像话嘛,刚那算是什么,她都不敢相信一向严谨古板的人会那样穿衣裳,哪怕是浴后。

至于随意垂至劲腰,还湿漉漉的头发,她就不管了,反正几句话说完便回了。

深夜的御书房,他的起居劳形之地,不是她该久留的。

倾身将锦盒移来,打开岳伯伯的信件,尚带着粉意的指尖指到互市的那一处。

“你也知道,之前在佛寺时碰到大长公主她们时,大长公主送了我一个上好的南浔独山玉镯。

看到这封信,我忽然想起,当时清湘说漏了嘴,大意是……南浔独山玉她们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与寻常的玉石别无二致。”

“但实际上,这种玉连宫中都不曾有,外头更是千金难求,可偏偏,边关互市却出现了这么多。”

有关穿着打扮之事,萧芫向来不放过一点儿毫枝末节,尤其是这些珍稀好看的玉种,产地、模样、价格,全部一清二楚。

李晁不由皱眉,不需多说,他便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平昌侯故意将南浔产的玉料贮存起来,使得这类玉种的价格奇高,以此与北戎交易?”

萧芫抿了下唇,“是与不是尚未可知,但除了这种解释,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其它目的。”

李晁面色沉凝。

这样的细枝末节,混杂在数以万计的边关互市商品中,既非关乎国计民生的粮盐之类,也不是容易夹带私物的织物香料,且可交易的玉料实在太多,西疆的和田玉都有,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南浔独山玉。

实在是太不起眼。

玉料之类,在喜爱之人的眼里自然千金难敌,可若是不喜,与寻常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李晁就属于那类不喜之人,若非萧芫格外钟爱,他库中的种种玉料怕是都得堆积成山。

定神思忖良久,若这当真是平昌侯暗中的一步棋,那不得不说,实乃精妙。

一般在朝为官的臣子或明察暗访的探子,都不会对玉这般敏感,若非萧芫,连他都很难注意到。

起身欲唤人细查,可望了望外头深黯的天色……

夜已深了,除了轮值的暗卫内侍,前朝并无他人。

官署区已连天昼夜忙碌许久,白日他才亲自下旨开恩,让好生休息一晚,不必安排人值守,此事又非十万紧急,他不好食言。

萧芫难得看到一向呼风唤雨的李晁还会迟疑,不禁弯了眉眼。

“明日再遣人也不迟,或者直接派暗卫?”

“……此事应是要给岳伯伯说吧?”萧芫将整理好的回信与佛经拿出,歪歪脑袋,露出几分可贵的娇意,“帮我将这些一并送去呗?”

加急的御令,比寻常送信可快上不少。

李晁深深望着她,良久,低沉嗯了一声,难尽的余韵仿若倾心时情不自禁的旖旎低语。

萧芫的眼眸宛如盈盈若若的潋滟幽潭,红霞愈浓,撩拨心弦。

鸦睫颤颤,她欲收回手,他却俯身,炽热的掌心压下,含着坚定的劲道,牢牢圈住,紧握。

从一开始,他的手便不是冲着她拿出的那些信件而去。

萧芫咬住唇瓣,心跳促促。

他的手掌出了汗,身上的龙涎香像是被什么催发,浓郁得扰心乱神,让人肌骨发软。

烛火跳动,交错的灯芒抖得人心慌,有什么只差一线,便会被撕裂,破开。

萧芫先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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