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原来从一开始就成不了啊(8k)(1 / 2)
第229章 原来从一开始就成不了啊(8k)
卸下重担,又倍感疲惫,偏巧此刻身处的地方,又足够让人卸下所有戒备,安心休憩。
这般境遇交织下,人自然能彻底松下心防,沉沉睡去——更何况这份难得的休憩,杜鸢早已等了太久太久。
初入西南,开炉炼丹时,他就想要好好歇一歇了。
只是那时候还不行,西南灾劫只是初解,作为唯一一个有希望扭转乾坤的人,他没法在那时候就停下来。
杜鸢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一定要去。
思来想去,或许就是一个不想后悔吧。
毕竟他长大的故土,纵有寻常人间的烟火缺憾,纵有方方面面的不完美,可唯有那些浸润他童年丶一路支撑他成长的思想,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辉,璀璨得无可争议!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杜鸢没想真去当个圣人,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划动。
所以他真正求的只是不想让故土的思想,就那麽坠进黑暗里。
这一次,他睡的很好,思绪也慢慢坠入了云雾之中。
最后,双脚终于触到了实地上。
是山巅。风是凉的,却不刺骨,只掠着鬓角的碎发,带着点松针的清冽。抬头是揉碎了的云。低头能看见脚下的云海,翻涌着漫过远处的朝阳。
杜鸢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眼底跟着漫开点新奇——活了这麽大,还是头回站在这样高入云端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风忽然停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悠悠飘过来,带着点无奈的调侃:
「你啊,真是会给我找事。」
是好友的声音。
杜鸢讶然回头,却没有看见好友,只是看见了一只悬在古树之下,随着清风微微晃动的藤椅。
杜鸢很确定,好友应该就在那藤曼编织的吊椅之上。
所以杜鸢笑问道:
「这是什麽意思?」
但片刻之后,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眼神里浮起一丝错愕,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麽,试探着追问:
「先前.她说的那个人,难道是你?」
恍惚间,另一个满是傲娇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劲儿——「要你管!.等我出去,定要把那混蛋的地盘掀了!」
杜鸢其实不是没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总觉得不该这麽巧。这两个人的性子差得太远,一个温和如静山,一个跳脱似流水,怎麽看都不像是会撞在一起,还厮杀到那般地步的。
可那藤椅还在轻轻晃着,好友的声音也慢悠悠地传了过来,恰好肯定了杜鸢的猜测:
「嗯,是我。我与她,已经缠斗了许久。」
末了,那声音里又添了点揶揄,还带着几分实打实的告诫。
「所以啊,你可千万别让她发现你还帮了我,不然,有你受的!」
杜鸢被说的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不太准确,但他的确体会到了什麽是卡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踌躇半响后,杜鸢只能是道了句:
「你,好像,不怪我?」
虽然自己遇到时,好友的状况明显更好,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真要论起来。
二人都是个半死不活的命悬一线,属于是谁先死了都不奇怪。
既然如此,好友完全有理由责怪自己居然救了仇家。
可于此,老树下的藤椅还在轻轻晃着,好友的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半分怨怼:
「没有哦。毕竟我与她之间,说不上什麽仇,也谈不上什麽恨,不过天然如此,是命中注定的必然罢了。」
一者山,一者水,本就是天然相对丶缺一不可的存在。想通了这一层,杜鸢望着那晃荡的藤椅,心头先前盘绕的疑云,也随着重新拂起的清风,慢慢淡了些丶散了些。
「原来如此。」
但好友的声音却依旧满是告诫,顺带着,还有一点不知道是针对谁的揶揄:
「不过,她未必会这般作想。所以,你可千万千万别让她瞧出了端倪来。尤其是如今这个她来。」
话音刚落,藤椅晃动的幅度先明显轻了几分,像在琢磨这话里的分寸;没片刻,却又慢悠悠晃荡起来,连带着声音里也多了点不确定的松动:
「不过,也或许正因为是如今的她,反倒会好些也未可知。」
杜鸢听得一头雾水,只好抬手拱了拱,语气里满是困惑:「我不太明白。」
好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对着他说道:
「不用这麽急,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但在那之前,你就先在这儿好好歇一歇吧,西南一行,很累了吧?」
那声音没有告诉杜鸢,送他来这儿一遭多麽不容易。只是含着几分笑意叮嘱:
「在这儿休息于你大有脾益!再不济,也会比在她那破破烂烂的小庙里舒坦。」
最后半句,调子明显高了几分。
杜鸢心里悄悄腹诽:好吧,看来您也不是真如嘴上说的那般看得开嘛.
后面杜鸢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左右看了看后,静静的坐在了那颗吊着藤椅的老树下。
这儿离好友很近,而且还正好有一颗适合落座的石头。
就是不知为何,一颗老树下会有这麽一块刚好合适的石头。尤其是坐上去之后才发觉,这石头竟像是连高矮弧度都像特意为自己调过似的,舒服得让人瞬间松了神。
好友也没再打扰,藤椅随着山风轻轻晃,只陪着他静坐着。看头顶云絮聚了又散,脚下云海翻了又涌。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不知过了多久,杜鸢注意到山下的云涌慢慢带上了风雨。
虽然依旧温润,但确乎多了几分不同寻常。
不用多说,杜鸢便是知道该离开这里了。
杜鸢缓缓起身,对着藤椅的方向拱手,刚要开口说告辞,顺带问起先前没说透的那句『如今的她反倒会好些』,可目光落在那张骤然停住的藤椅上时,不知怎的,脑子一热,竟先蹦出句没头没脑的话:
「额,我想问问,您不会也是位姑娘吧?」
一直在杜鸢身前轻轻缓动的藤椅,第一次停了下来。
「.」
杜鸢没有察觉异样,只是看了一眼风雨越发做大的云涌后,追问道:
「还有您先前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过了好一会儿,好友的声音才终于传来,只是没了之前的温缓:
「我改主意了,你自己慢慢猜吧!」
「啊?这是为何?」杜鸢着实愣住了,拱手的动作都顿在半空——方才还好好的,怎麽说变卦就变卦?
可好友却是道了句:
「你猜」
随之,不等杜鸢作答,他便如来时那般落入高天。
继而重回了人间。
——
而在杜鸢放心合眼的刹那,西南各家几乎瞬间雷动。
「大劫已散,正是此时!」
丰廉宗老祖须发皆张,长袍下摆被周身暴涨的灵力鼓成猎猎风帆,右手捏诀时腰间玉磬自发鸣响,清越声浪中,他足尖点地化作一道青虹,所过之处云层被灵气撕开狭长裂口,直奔适才天幕倒扣之地而去。
「诸位道友,动手!别怕那横渡之人,他行将坐化,缓过来了也得差着一口气!」
贺天洞洞主大喝一声后,便一马当先而去,在他身后五连山,牛哭渊等势力近百馀道身影应声而动。
其中有剑修出鞘长剑映得天光雪亮,杀意无穷。有丹修祭出的祖传宝丹,丹光如烈日,随着一口吞入腹中,整个人亦是威势暴涨。有器修操控青铜鼎悬于半空,鼎口垂下的锁链搅动狂风不停。
数十道遁光交织成网,朝着杜鸢所在扑杀而去。
「好好好,蛰伏多日,就为此时!」
敷月山山主狂笑三声,双手拍向地面,裂开的石缝中窜出数条通体漆黑的玄铁锁链,锁链刚一升空便自动缠上身旁的巨树。
他借锁链拉扯之力腾空,肉身爆发的金色霞光震碎周身碎石,每一步踏在虚空都留下浅金色脚印,速度竟比寻常御剑修士还要快上三分。
「速战速决,莫要拖延,得手之后,各自逃难!」
仇家老祖也不耽误,跟着喝了一声后,便是周身浮现出数十道半透明的残影,每道残影都手持不同法器。
他真身藏在残影之中,脚下踩着淡蓝色的遁光符,符纸燃烧的青烟化作两只青鸟,牵引着他瞬间跨越数里距离,直追众人而去。
这般声势浩大的动静,在西南各地几乎此起彼伏。凡人们抬头望见漫天遁光丶听着锁链轰鸣与法器嗡颤,只当是仙人降世的异象,吓得纷纷纳头便拜,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等阵仗,端的是声势滔天——所有人都亮了压箱底的底牌,半分不敢保留。可即便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同僚从各处赶来,遁光交织成网丶从四面八方朝着同一处围剿而去,这些修士心头的压力却半点未减。
伏杀一位余位老祖,这等事放在从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若是有人敢把这话摆上台面,怕是要被整个天下的修士当成笑话,笑个前仰后合。
可如今箭在弦上,已然容不得半分退缩,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那处孤影扑去。
成则我幸,败则天命。
「杀——!」
随着不知何人开口,赶赴天幕倒悬之地的西南各家亦是先后暴喝道:
「杀——!」
声浪层层迭迭,从数十道丶上百道汇作一股震天彻地的洪流。那声音撞得云层翻涌,连下方凡人跪拜的地面,都跟着在微微震颤。
看着西南那般震天的动静。
其馀各地的仙神们,先是一愣,随后齐齐大惊失色。
「疯了!他们要截杀此等大能?」
「不怕被直接打死,难道还不怕道家祖庭斥问吗?」
「疯了,疯了!都疯了!」
凭西南这点人手,竟敢动一尊身持余位的道家老祖?
这话若是搁在半个时辰前说,谁听了都要笑他们不自量力。可片刻的惊诧过后,不少仙神的指尖开始微动,眼底翻涌起意动——西南这场大劫的起承转合,他们看得真切,自然知晓这群疯子敢动手的凭依。
不得不说,那真的很有希望!
只是短暂观望之后,他们便因为或是离西南太远,赶去时怕是早已尘埃落定;或是忌惮大修临死前的疯狂反扑,怕被波及丢了自家性命的几番权衡后,终究还是停在了原地。
毕竟不说那道爷,不还有一个应该已经横渡的大修吗?
纵然看西南之象,这位应当行将坐化,但二者相合之下,实难说是万全!
故而他们只将目光死死锁向西南方向,连呼吸都跟着那片天际的动静悬了起来——他们想看看这场豪赌般的疯狂之举,最后究竟是得偿所愿,还是万劫不复。
而在一上古大墓之中,居于侧宫的一座青铜棺椁抖动了片刻后,便是有一只枯瘦的手掌猛然推开棺盖,扒住边沿。
下一刻,棺中人扶着棺壁,缓缓走了出来。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随着他离开棺椁而逸散在空气中丶早已凝练成液态的灵气,便如被无形引力拉扯,化作缕缕银线,尽数被他吸入鼻腔。
不止如此,大墓外上百里地界的灵气,竟也骤然紊乱起来:山林间草木上凝着的灵光丶地底岩层中藏着的灵脉,全都顺着墓道狂涌而来,如百川归海般,悉数涌入他的体内。
随着灵气的灌注,他原本乾瘦如柴丶几乎只剩皮包骨的身躯,渐渐有了血色。
不过转瞬,他便从一副濒临腐朽的枯骨模样,变回了一个身形略有消瘦丶但周身已隐隐透着磅礴生机的男子。
活动了几下身子后,这男子便跪在了主殿之前对着居于其中的正宫主人说道:
「主公,某家请赐翻天印!」
片刻的沉默后,正宫主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你要作甚?」
「某家欲替主公赶往西南,荡平宵小,以护道家祖庭与主公两家之好!只是群邪过众,某家担忧心力不济,特请主公赐下翻天印震慑群邪!」
「呵呵。」殿内忽然传来一声低笑,笑意中藏着洞悉一切的通透,「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究竟是一心为公,还是公私各半?」
男人猛然低头:
「佛道二脉向来不和,某家确有私心在身!」
正宫大殿再度响起一道笑声,
「自封西天,确乎非寻常可比,去吧,去吧!」
下一刻,一枚黑金宝印便是自正宫大殿遁出,落在了男人身前。
拿起宝印恭敬行礼之后,男人便直奔西南而去。
——
深埋地下的青铜大殿之中,看清了西南之景后。
分立青铜巨门前的几座大殿先后响起几个声音:
「君上,西南诸家困于山中,已失全局之观,今竟妄图强撼道家巨擘。臣不才,愿请缨往西南一行,为君上维系两脉情谊,不敢有失。」
「君上,西南之事,刻不容缓,末将请往西南,无须旁余,只消着末将领三千鱼龙卫便可!」
听着几个老臣先后开口,那青铜巨门后的昏沉声音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们,他反倒是看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一座大殿问道:
「你为何不说话啊?」
那偏殿中人犹豫片刻,终是垂首开口:
「君上,臣以为,西南之事,要麽便按兵不动;若要动,便需君上亲自前往!」
此言一出,其馀几座偏殿内顿时炸开了锅,斥骂之声不绝:
「荒唐,天宪未解,便是你我都只能勉强挪动,何况君上?」
「西南不过一群宵小,那里需要君上如此大费周章而去?」
「你莫不是吃里爬外!」
青铜巨门后的声音却没有生气,那昏沉的声音只是好奇问道:
「何出此言啊?」
那人恭敬垂立道:
「西南群邪事小,可西南之旱既然牵动如此人物赶赴此间,且生生撬动大世,想来即使于道家祖庭而言,亦是重中之重。」
「故而臣断定,西南群邪决计成不了事,要麽是这位道家大修持有万全之法,要麽是早有旁余照应。无论何种,我等赶去,都是连个锦上添花也不算。」
「甚至还会平空叫人看破心思,落了下乘!」
「所以臣觉得不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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