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2 / 2)
「等等。」
话没说完,她又嘘了一声,鱼漂晃动,又上了一条鱼,这次虽然小点,但频率完全不正常。
就算一只企鹅跑去水里捉鱼也就她这个速度了。
「你刚刚说什麽?」路青怜又一次潇洒甩钩,高马尾也跟着甩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认真起来还真有点酷,像降临在这片水域的女王。
「……没说什麽,你自己钓吧。」
张述桐突然没了兴致,他是来钓鱼的,可现在只觉得水里游得全是杜康。
好在第三条没前几次这麽快。
两人看着水面,一个神情专注,一个无聊得打哈欠。
「你今天来干嘛的?」张述桐托着下巴,随口问。
「钓鱼。」路青怜面不改色。
「嗯……好敷衍。」
不过他也不是多关心,她和顾秋绵还不同,至少可以安全度过这八年,甚至连偶尔的关注都不需要。
而且再坐她旁边自己道心都要受影响,恐怕会对他最爱的钓鱼事业产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正要把杜康和若萍喊来换人,身体刚离开板凳,却听路青怜淡淡道:
「你不也一直在敷衍我吗,张述桐。」
张述桐下意识停住动作。
不知道为什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能见鬼地听出一丝严厉,虽然她语气还是没有波澜,却一褪那股天然呆气质,像突然间卸去了伪装……或者说从少女变成了女王。
张述桐知道这样讲不合时宜,但他看过路青怜的遗照,年轻的女人微蹙眉头,一双眸子古井无波,被封印在黑白的相纸上,一如八年前俊美,却是与学生时代截然不同的感觉,正如此刻。
「如果你没什麽好说的了,那就坐下听我跟你说。」
少女口吻平静:
「首先,有件事你需要跟我道歉。」
张述桐闻言有点意外,但那确实是自己的疏忽,没什麽好说的:「是我的错,抱歉,这两天我会想办法消除影响。」
「不是这个。」
谁知她摇摇头,盯着阴沉的水面,脸上同样没有表情:
「我是说,你不该为了你朋友一直敷衍我,这样很不礼貌。」
「你是指……」
「不要装傻。」她仿佛突然间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还有,最好也不要有意撮合我们,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但这件事我认为趁早说开比较好。」
张述桐怔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
他开始回想杜康正式被路青怜拒绝是什麽时候,对方曾表过一次白,但那好像是初中毕业之后,说喜欢了一个女生四年不告白该有多窝囊,几个人帮忙打鸡血,结果杜康一早去了庙里,中午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回来了。
可为什麽提前了?
他想到各种影响,可能是那几盒学生奶,也可能和这次钓鱼有关……
好巧不巧的是,若萍那边终于放走了杜康,少年立即跑过来问:
「路同学,那个,刚才……」他吱呜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问,「用我教你怎麽钓鱼不?」
「谢谢,但他已经教过我了。」少女礼貌拒绝。
「那有什麽不懂的……」
结果路青怜又说:「我问张述桐同学就可以。」
杜康还要挣扎一下,被若萍提着领子拽走了。
张述桐心想不至于啊,难道他俩刚刚同行的那段路上杜康这小子兽性大发,把人家姑娘惹急眼了?
但他最了解杜康的性子,真要敢干这事也不至于单恋了这麽多年,可那段路上发生了什麽,会让路青怜突然提到这个?
他看杜康,又看看路青怜,发现路青怜却在盯着自己看。
说实话气氛有些僵住了,只见若萍又跑过来,提了一个大塑胶袋:
「来来来,吃饼乾饼乾,你们几个先别钓了……」
然后借着这个功夫,她一把拉过张述桐,在他耳边悄声道:
「我现在才知道他俩不是一块回来的。」
「什麽?」
「杜康就没跟她去,我刚才正问这件事呢,他说他刚追上路青怜,结果人家没让他跟着……」
「那他俩怎麽?」
「你们男生也是厉害,他本来要原路回来,走到一半又觉得多了一个人没地方坐,跑『基地』搬了把凳子回来,我真……唉。」
若萍欲言又止:
「然后回来的时候他俩正好碰上了,让咱们以为是一块回来的。行了行了,你待会也少说话,都吃东西把嘴堵上……」
若萍根本没听见他和路青怜的对话,可女生的心思总要灵活些,只以为是杜康死皮赖脸把人家惹烦了,才赶紧出来打圆场。
张述桐能理解这个,但理解不了路青怜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他才发现自己压根想岔了,其实对方放学后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个?好吧,某种意义上他们确实遭人烦,是挺重要的。
所以大家乾脆吃饼乾得了,吃饼乾总不用动脑子,香甜酥脆,嘴巴一闭就当什麽也没发生,正要接过去,却见清逸伸手一拦,取下耳罩:
「你们先等等。」
不是大哥你又从哪冒出来的?
但张述桐和冯若萍都以为对方有什麽高见,正要洗耳恭听,谁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压缩饼乾,微笑道:
「钓鱼,当然要吃这个。」
「孟清逸,你脑子也被压缩了吧?」若萍直接就傻眼了。
「怎麽了?」清逸奇怪道,「钓鱼当然要吃压缩饼乾才有感觉,谁吃奥利奥啊,对吧述桐?」
张述桐心说你俩一左一右站我旁边,我快变成奥利奥了,乾脆问路青怜,「你想吃哪个?」
「奥利奥是什麽?」谁知少女想了想,淡淡问。
张述桐也混乱了,这时候你装什麽天然呆,刚才那股女王的气势去哪了?
但没想到对方是真没见过奥利奥,只见她朝若萍道了句谢,撕开包装,拿出一块夹心巧克力饼乾,打量着问张述桐:
「这个要怎麽吃?」
还能怎麽吃?但比起这个,张述桐更关心她口中的事:
「你放学那会说找我有事是指这个?」
「你暂时,可以这麽想。」她一字一句道。
其实张述桐没听懂这个「暂时」是什麽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语气郑重了些,半天才说道:
「……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
他突然觉得路青怜比他想得要立体得多,从前的印象是个冰雕般的少女,在山上当庙祝,很神秘不假,但神秘就意味着你对她的认识总是隔着一层雾气,对方便像一块隐在雾中的雕塑;
后来又觉得比起高冷,其实是有些天然呆,但现在才发现,她不呆也不傻,只是不想点破,自己这边做什麽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过这样反倒不让人陌生,而是突然离人群近了些,虽然她还是穿着那件青袍,却不再像天上飘着的仙子。
「我没生气,只是有些困扰。」路青怜还是那副清冽的嗓音,语气毫无起伏,「所以这个奥什麽……要怎麽吃?」
张述桐突然看着她笑了:
「还能怎麽吃,扭一扭丶舔一舔丶再泡一泡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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