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保育院崩坏(2 / 2)
安东原本就因为信仰动摇而感到痛苦;他仔细考虑後,接受了奥斯汀神父的提议。他到收容所与伊登告别,两个男孩在苦夏的阳光下相拥。
「再见了,我的弟兄。」安东哽咽地开口,他忍着眼泪,感觉伊登轻轻拍着他的背。
「再见,我的朋友。」伊登低喃。
他将灰阶魔术方块一把塞入安东手里:
「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陪我度过很多困难的日子。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伊登温柔亲吻安东额头,像是兄长给弟弟最诚挚的祝福。
「一切会好起来的。」
伊登透过阳光望着安东,低声呢喃:「我们会好起来的。」
伊登被收养过程没有安东顺利,首先,他已经是接近叛逆期的大孩子了。收养家庭的父母表示伊登脾气古怪,老是关在房间里,虽然有全A的漂亮成绩单,对户外活动却兴趣缺缺,尤其讨厌球场与草坪,他们不懂哪里出了错。
加上每周要送他回去做心理治疗,也是一项庞大的支出。
「我们期待他是更活泼的学生。」
「我们考虑领养更小一点的孩子。」
「我实在不懂这孩子到底在想什麽,他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人害怕。」
「我们没有信心能够让他恢复过来,你知道的,他遭遇了那麽多可怕的事情。」
伊登就这样一再地被嫌麻烦或不满意的家庭「退货」。
其实他祇是因为与安东的分离,而感到有些落寞。
专心念书是伊登排遣孤独的方式之一。
球场与草坪,则充斥着在保育院所遭遇的讨厌回忆。
他一踏上就头晕。
社会局仍不放弃努力,继续帮伊登寻找新的收养家庭。
他终於在十六岁的生日前抵达新家。
那是一间邻近市区的独栋公寓,色调典雅。
车库停着发亮的敞篷跑车,还有身穿三点式比基尼的辣妹推着机器在割草坪的草。
收容所与社会局人员陪着伊登一起敲门。
伊登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
眼前开门的是手里拿着星际大战光剑,一位斯斯文文,带着银框眼镜的大男生。
「埃文·以赛亚?」
收容所人员看着单子:「嗯.....这里面没有提到他还有儿子。」
「在这!」男人连忙把光剑丢到後头,向伊登伸出了手:「嘿。我是埃文。」
伊登小心翼翼跟大哥哥模样的男人握了握手:「你好,我是伊登。」
埃文露出笑容,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指了指牙齿:「你有虎牙。真可爱。」
伊登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被埃文的热情吓到了。
「请不要开玩笑,小子,」社会局人员伸手阻挡:「上面写着埃文三十六岁。」
「我没有开玩笑!看看他,你看看这孩子,真的很可爱。」埃文兴奋得红了脸。
「我可以给他一个拥抱吗?拜托?」
「先生!请你退後!」
「噢,没那麽严重吧!」埃文说话速度很快:「抱一个就好,不会伤到他的。」
「先生,麻烦请叫埃文·以赛亚出来。」
「我就是埃文。」埃文困扰地回答。
「埃文!」小麦色肌肤的棕发比基尼辣妹浑身散发热气,将机器收到一边:
「草坪整理好了,需要洗车吗?」
辣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走廊边,拿起毛巾擦汗。
惹得社会局和收容所员工向丰满的乳沟行注目礼。
伊登有点手足无措,
因为辣妹风骚地盯着他:「嗨,蜜糖。你是以赛亚家的小少爷吗?」
埃文从钱包里拿出钞票塞进比基尼肩带:「这礼拜的薪水,谢谢,离我儿子远点。」
接着是身份证,交给社会局人员确认。
「这是你什麽时候的照片?」收容所员工困惑地问。
「大学刚毕业吧。」埃文回答。
「见鬼了,」社会局人员骂了一声:「跟现在一模一样。」
「是娃娃脸的关系......」埃文叹气。
离开《Haut de la Garenne》後,头一次,伊登被逗得笑了。
埃文不可思议地让人感到容易亲近。
同时伊登也过了收获最丰盛的十六岁生日。
最新丶最酷的电子产品,电脑,游戏机,几乎要塞爆柜子的光碟片,顶级音响设备。
身为游戏工程师的埃文简直宠他宠坏了。
不但开着敞篷跑车亲自接送他上下学,还常常拉着他玩游戏丶打牌丶下棋。
埃文西洋棋非常厉害,伊登必须很专心才能跟他杀得势均力敌。
但埃文的西洋棋有多厉害,他的运动神经就有多糟。
他不但气喘,心脏也有问题。连割草坪的草,都能跌得昏倒。
祇好父子俩在家用Wii打打高尔夫球与网球。
渐渐地,伊登感染了埃文的开朗乐观,说话与思考速度不知不觉变快了。
他在学校交到了一些新朋友,心理疗程也一步一步接近完成。
一年後他才见到新妈妈,埃文的妻子娜欧蜜,一个在床上躺了五年的植物人,小腿肌肉都萎缩了,变得乾枯,褥疮痊愈後又在不同部位发生。
埃文难得安静。他坐着,很久,才告诉娜欧蜜:「这是我们的儿子,伊登。」
伊登静静站在一旁。
他想,再快乐的人,在生命里都有不为人知的阴暗与忧伤。
埃文是瘦弱的男人,个头不高。
离开医院时他走在伊登前面,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伊登心底忽然一激动,牵住了埃文戴婚戒的手,他用还在变声的嗓音说:「爹地。」
那是伊登在风灾失去双亲之後,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开口叫别人父亲。
「我们晚餐叫披萨吧。」伊登说。
埃文眼角有些湿润,他取下银框眼镜,往衬衫上擦了擦。
他过去活得真的太寂寞了。
「好的。」埃文回握伊登的手:「就叫披萨。还要附超大罐的可乐。」
夕阳暖暖地照在他们的肩膀上,两人像散步一样,往停车场移动。
一切显得如此平静。
伊登似乎可以遗忘,遗忘自己有过惨伤的经历。
直到数个月後,雅各的一通电话,在暗夜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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