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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泰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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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额角贴着车窗,若有所思地注视窗外飞逝的夜景。

缓缓抬起手,试图遮掩什麽似的,将敞开的衬衫钮扣一粒一粒扣紧。

「没甚麽。」

两年前搬过来的泰迪住在社区最南方的小屋,靠替人清理游泳池与做木工维生。他是个独来独往的男人,总是带着黑色毛线帽与口罩。

「避免吸入木屑与清洁剂。」

他会在开工前这麽说,接着沉默地做完雇主要求他处理的每一件事。

泰迪有一个秘密,当他看到街上的小男孩正在踢球,他总是心痒难耐。他很想很想走过去,对孩子伸出手,邀请他们到家里玩。他有小孩子喜欢的零食,有电视游乐器,有玩具,有泰迪熊布偶,有很多影片。其中包括一个年轻学生被捆绑轮奸致死的纪录片,那是他离开《Haut de la Garenne》时带走的纪念物。泰迪很希望能够找个年轻男孩陪他一起欣赏,但他不行那麽做,他得忍耐。因为他是被通缉的保育院的前职员,专门做设备维护的修理工邦迪。

事实上,他更喜欢泰迪这个名字。那让大家容易联想到泰迪熊,也让雇主的小孩,更容易记得他。当他的欲望膨胀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他会去买醉。把当月剩下的薪水拿去喝个痛快,接着找个准备倒大楣的男妓帮他吹。他尽可能找看起来稚嫩的,要求对方用未变声的口吻叫他泰迪熊或泰迪宝贝。

在男厕享受一段时间後,泰迪会拿出预备好的麻绳与刀子,逼迫男妓转身,将对方双腿大开地绑在马桶上,然後非常粗暴地将阴茎顶入男妓的屁股,他毫不留情地按住年轻男孩白皙的喉咙,下半身朝着那可怜的括约肌猛力冲刺,直到热烫的精液喷进肠道为止。他必须很小心地克制自己不要失手将男妓掐死。

接着泰迪会打开门,付钱给附近任何一个男人,叫他接着鸡奸这个淫荡的小男妓。他喜欢那些哀嚎与求饶,那让他感到自己掌控了一切,是绝对的统治者。男妓的肌肤被折磨得红肿不堪,肠道被精液灌了个饱之後,泰迪会朝他们的背撒尿。像公狗宣示占领地盘一样,解开裤档,紧咬牙齿,绷着屁股撒尿。

这点是最让男妓们受不了的,即使绳索最後被解开,也拿到了丰厚的酬劳,祇要尝过一次这样的折磨,他们就再也不肯接待泰迪了。泰迪的选择越来越少,最後他祇能找上因为失恋到酒吧买醉的年轻男子,请对方喝一杯又一杯的龙舌兰,在他们喝得不省人事时占上一点便宜。其实有人妖愿意帮泰迪服务,但他不喜欢。

泰迪的人生在混沌的回圈里打转--为了享乐而工作,然後一下子花光身上的钱。因为他没有办法好好处理自己的欲望。他整个人都被迷恋男童青春的阴影给占据了,那些在保育院品尝过的生涩肉体,现在祇能在梦里得见,那是多麽令人垂涎的享受。

形形色色男孩的苍白裸体变成他双眼中的刺,让他痛苦让他绝望,让他双手发颤,让他在接受雇主孩子端出来的果汁时如坐针毡。泰迪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失控的。他会变回原来的邦迪,骑在保育院男童身上扭曲着笑容将孩子掐死的那个邦迪。是的,将近两年了,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失控的。入监服刑将是他最终的结局。

当邦迪半夜听见门铃,从自家门口的窥视孔望出去时,差点吓得岔了气。

他看见捣毁乐园的始作俑者,俊美的复仇天使;静立在月光下,垂散着红发的雅各。

明明没有下雨,雅各却穿着透明的塑胶雨衣,那模样说不出的诡异。

「叮-咚-!不给糖就捣蛋。」雅各贴近窥视孔,身影变得扭曲,睁大眼睛微笑。

雅各!

邦迪几乎要惨叫出声,警察来了吗?

警察要来抓他了吗?

「叮-咚-!幽灵和巫婆,小妖怪也一样,都在黑暗处等你!」雅各慵懒地说话。

邦迪知道那种腔调,每次雅各向贝克教官调情时,向其他职员要求东西时,总是会这样软绵绵地说话,就像是情人之间的撒娇。雅各到保育院没多久就适应了,他靠着攀附总教官找到了专属的庇护场,免於凌辱,而且总是能得到自己所想要。很多教职人员都很想独占雅各,却祇能彼此牵制,远远站着流口水。

「你想要什麽!要钱吗?我没有钱......我......」邦迪牙关格格作响,手心出汗了,他双膝颤抖地站着,慢慢伸手握紧了鞋柜旁边的铝制球棒。

「我来找邦迪叔叔玩啊。最好准备好吃的给我噢。」雅各彬彬有礼地说:「你看看,没有警察吧?外面的世界太无聊了呢。邦迪叔叔想念保育院的生活吗?」

「我......我是泰迪。我不认识甚麽邦迪。」邦迪靠着门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泰迪不是邦迪叔叔死掉的孩子吗?十几岁的年纪,用毛巾上吊自杀的儿子啊。新闻有报导噢。邦迪叔叔一定很难过吧。一定难过得不知道该怎麽办吧?儿子是同性恋,烦恼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却不告诉爸爸,让你很愤怒吗?老婆最後也跑了,都是泰迪的错。都是泰迪擅自死掉才害叔叔你的脑子变得奇怪,对吧?我说得没有错吧?你们万圣节会一起刻南瓜吗?会挨家挨户讨糖果吗?」

「啊......啊啊......」邦迪的铝棒跌到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胡乱地摸索着铁炼锁,将炼子解开了。

他得阻止雅各,得阻止雅各继续说下去。

邦迪不知道雅各说的那些是什麽,那让他感到非常疼痛,而且难以呼吸,他觉得自己双眼发黑,正迅速衰竭下去,胸口与脑袋都痛得受不了。每一个问句都将一片不透气的塑胶模贴上他的口鼻,他快要窒息了,他快窒息了。

「邦迪叔叔,你抱着小男生的时候,会想到泰迪吗?你觉得与其让他自杀,不如由你杀了他会比较幸福吗?是这样的吗?当怀中温暖的身体变得冰冷,你终於获得你所想要的快乐了吗?你是那麽爱你的孩子啊--」

雅各靠得越来越近,直到那双美丽得恐怖的眼睛,填满了窥视孔的每一寸空间。

填满邦迪的视野与脑中翻腾尖叫的每一个细胞。

「啊啊啊啊啊啊--!」

邦迪泪流满面地拉开玄关大门,颓丧地跪在地上。

他跪在雅各的皮鞋前端,像一个战败的俘虏,没有办法停止自己的眼泪。

邦迪祇能蜷缩在木制地板上恸哭不已:「泰迪...泰迪...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是最低贱的蠕虫,正痛苦地在粪池中卷曲发臭,鼻涕丶汗水丶泪水,与尿液都往体外疯狂窜流:「原谅我...原谅我...」

雅各一语不发,

高高在上地注视眼前不停哭泣的男人。

邦迪可怜兮兮地抬头,

一瞬间他以为他在雅各沉静的眼睫中看到怜悯的光,

但他错了,那只是满月映照在瞳孔中带来的幻觉。

雅各背负在身後的手松开了,

他缓缓抬高前端尖锐的榔头,

直到阴影将邦迪的表情完全遮掩住。

「这是安卓托我带给你的礼物。」雅各露出牙齿微笑,一颗一颗发亮的齿列,多麽整齐,多麽圣洁,像沙滩上的贝壳一样,像布道的使徒。邦迪完全被迷住了。

当鲜血从邦迪破碎的脸骨与动脉上迸出,淋满雅各胸膛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为什麽雅各要穿雨衣来拜访他了。

在世界完全变暗的时候,邦迪闻到汽油的味道。

他平静地想,这就是地狱吧。

灼热的,死寂的,没有一丝获救希望。

这才是他的归乡。

当雅各散步回以赛亚家,

一场大火已经将社区最南方的木造房屋化作了灰烬。

住户登记了假名,邻居才知道原来泰迪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像是浪花上的泡影。

雅各与伊登一起在按摩浴缸里泡了暖呼呼的澡,

还与清醒过来的埃文玩了赛车游戏。

睡前,雅各什麽话也没有说地望着伊登,

直到伊登的耳朵因为羞赧而红透。

才静静靠过去,给伊登一个不带情欲,很轻,很纯洁的吻。

「晚安,伊登。」雅各低喃。

「晚安,雅各。祝好梦。」伊登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上被子。

他面对墙壁睡觉,过了一阵子,又翻身想看看雅各。

转过来就发觉雅各还没睡,睁着眼睛在发呆。

「我好像走得太远了。」雅各轻声说话。

伊登抓过雅各细瘦的手,握在自己掌心:「好像着凉了,有点发抖呢。」

「可以让我靠着睡觉吗?」雅各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忽然开口。

「当然。」伊登让雅各贴近了,窝在温暖的怀抱里:「下次散步,别勉强自己了。」

雅各静静地垂下睫毛,感到伊登的手摸着他的头发,感到身体微微发冷。

最後仍是没有回话,祇在温柔的抚触中,沉入梦乡--

梦境的背景,

想必是烧上天际,

无法浇灭的大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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