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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红挂绿,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带上了大红花,好不喜庆。

谢枕川一袭大红喜袍立于石阶之上,难得见他着如此艳丽颜色,更衬得他姿容如玉,面容如琢,这般风采,哪里似入赘的姑爷,倒像画中走出的神仙人物,所立之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乃至拂过的风、融融的光,无不可以入画。

梨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与谢家交好的自然要前来道贺,政敌更是要赶着来看热闹。

如今的浙江布政使舒义,因与新任的礼部侍郎交接未完,尚未赴任,今日便不请自来登门赴宴了。

上次谢枕川在金銮殿上阻他升迁路,事后自然有人将风吹到了他耳中,此刻登门,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他送来贺礼,说了些恭贺新婚之类的场面话,便忍不住讥讽道:“谢大人赘入了梨家的门,自然是不缺银子,可也要体谅一下咱们底下人的难处,莫要欺人太甚。”

谢枕川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你我都不缺银子,与其体谅你的难处,更应周恤社稷苍生的死活。”

说罢,他便侧眸朝一旁登记贺礼的账房道:“不知舒大人送了什么?我日后也好还礼。”

那账房先生大声唱道:“辑里湖丝一匹、景泰蓝花瓶一对。”

“舒大人倒是事事当先,还未到任,便已得了辑里湖丝赠礼,”谢枕川又淡淡瞥他一眼,“还是我误会了,其实是令堂的家底厚,亦或是令郎入赘了好人家?”

舒义被他这话说气急,但是自己理亏在先,又知道谢枕川惯来能言善辩,不敢反驳,只得硬挤出一个笑来解释道:“谢大人误会了,这辑里湖丝乃是下官受首辅大人的请托送来的。”

谢枕川仍然不打算放过他,闻言轻笑道:“王大人既然有意相贺,怎么不亲自来喝杯喜酒?”

“这……”舒义犹豫片刻,只得半遮半掩道:“首辅大人原本是要亲自前来的,只是今日出门时不慎崴了脚,这才未能成行。”

没办法,实在是王丘得知此事时,过于高兴了。

且不说谢枕川娶了一个商贾之女,于仕途上没有半分助益,甚至还是入赘,更莫说那三月的休沐了,自己那外孙的东宫之位,已经足以成事。

他这几日做梦都能笑醒,今晨天未亮他便起身,迫不及待要看谢家的笑话,谁料乐极生悲,登车时踏空摔了下来。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大夫过来上了夹板,说要养三月才能好,都快要赶上谢枕川的休沐了。

舒义虽然极力替老师遮掩,仍然是瞒不过谢枕川的耳目,他此刻便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也劳烦替我告慰王大人一句,安心养病,少操闲心。”

舒义毕竟不如王丘老辣,当着谢枕川的面,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讷讷应了声“是”,灰溜溜入场了。

吉时还未到,又传来一声唱喏,“大皇子殿下到。”

大约是凑巧,褚萧和今日也着了身赤色蟒袍,他分明生得剑眉星目,只是眼底阴鸷太甚,站在谢枕川身侧时,通身的气派便莫名矮了三分。

满堂宾客慌忙跪地行礼,“大皇子殿下千岁。”

唯有谢枕川长身玉立,大红喜袍上的金线龙凤呈祥纹样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抬眸凝了一眼褚萧和的依仗,不慌不忙道:“不知大皇子殿下今日拨冗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谢枕川今日是新郎,从辈分上来说,甚至还是国舅,的确可以不必行礼。

只是他言辞虽然恭敬,语气却并不诚恳,分明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倨傲,气得褚萧和暗自咬牙。

与舒义不同,他今日并不是来看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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