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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道:“你照看宁长使,麻烦她稍等我一会儿。”
赵麟点头应是,又回头往酒楼走去。
言罢,沈淙又从寻风手中接过醉酒的沈洵,道:“好了,回家了。”
沈洵显然已经醉懵了,走着走着就抓住了沈淙的手臂,突然又问:“那副字没事吧?”
沈淙心下一叹,肯定道:“没事,放心。”
沈洵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继续往前走,可还没踏出一步就又站住了,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手,说:“今日是我不小心……阿淙,你辛苦了。”
她想说这句话其实很久了,但清醒之时还真有些说不出口——沈淙虽然是她弟弟,但在姐弟三人中却更像是兜底的那个,当年他一心想走仕途去往梁安,又因为知晓家中不喜晚辈出头冒尖,所以就在府试时中规中矩地考了个甲榜第十六名,想着能先在晋州为官,等到能站稳脚跟、不再被家中约束后再行离开。
可惜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成功去往梁安参加殿试——毕竟比起一个不知前途的官职,还是万事都离不开的钱财更重要些,家中考虑良久,还是觉得他聪慧谨慎,更适合经营家中这偌大的产业。
尽管沈淙是几个孩子中最听话懂规矩的,但父亲为了以防万一,竟选择了直接押下官府的文书,等到第二天才将此事告知。
沈洵从军营告假归家,本想替弟弟庆祝,却没想到他只是苦笑着对自己说:“长姐,我去不了梁安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太小了,离不开父母的庇佑和家族的托举,就连迈开一步,都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世家大族的荣光何其耀眼又何其沉重,如冠冕、如锦衣、如枷锁、如牢笼。
和沈淙相比,她已经算是幸运的那一个了,可以参军入伍,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淙听出了长姐话里更深切的情绪,心中却没什么感觉——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早就明白了一个家族想要兴盛,势必得每个人都做出让步的道理,况且他也不怪父亲和母亲,他们只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为家族选择了更好的路,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年少时那种无力又糟糕的感觉随着时间的逝去逐渐被冲淡,多年后的今天再次想起,已经无法激起任何波澜,所以沈淙只是佯装未懂,扶着长姐继续往马车上走,道:“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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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近章宫,宁柏将备好的汤碗送了上来,问道:“陛下饮了酒,要用一些醒酒汤吗?”
谢定夷随口应了一声,将其从漆盘上拿过饮了小半碗,突然问道:“朕记得昭熙三十二年的时候朕从晋州带回来一副字,你还记得放在哪了吗?”
谢定夷的东西是有专人整理看护的,或是各地进贡,或是她的私藏,都有不同的人分批管理,若是再私密点的东西,就由她身边亲近的长使经手,且互不共通,宁柏手中有她兵器库的钥匙和私章,除此之外就再不知晓了。
现下听谢定夷这么问,宁柏也细想了一阵,才道:“是什么大家的字画吗?那具体放哪可能要问问宁荷。”
谢定夷道:“不是,就是偶尔得之的。”
宁柏顿了顿,道:“若是陛下自己的东西……先前都是由宁竹掌管的,现在交给了叶錾,清点起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再次听到宁竹的名字,谢定夷的神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拖着碗底的手顿了顿,饮下剩下半碗醒酒汤,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宁柏应是,拿起漆盘退出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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