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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却不干,他兴致勃勃地挪了挪位置,拍拍身边的空位,“不看新的!阿言,你来看这段,写得可有趣了!快来快来!”
他献宝似的把话本往霍彦那边推。
霍彦看着兄长那亮晶晶的、充满分享欲的眼神,悠悠叹了口气,无奈地依言走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没什么形象地趴在了矮榻的另一边,凑近了去看那卷话本。
灯光下,兄弟二人头挨着头,只是霍去病桌上的金丹却不易而飞。
与霍府不同,太仆公孙贺的府邸此刻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绝望之中。
自田孺被如狼似虎的绣衣使者从府中强行拖走,投入廷尉狱,公孙敬声被陛下囚在家中后,公孙贺就不知道自己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透骨的寒意。他形容憔悴,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正对着几卷摊开的、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简牍出神。
皇后娘娘曾派人递来隐晦的口信,暗示他速去寻大将军卫青求救。可陛下仿佛洞察一切,一道口谕便将他囚在了家中。
可现下除了大将军,还有谁能救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卫君孺坐在一旁的小几边,手中机械地为丈夫磨着墨。墨锭在细腻的砚台上划过,发出单调的沙沙声。她眉宇间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不安与恐惧,脸色苍白如纸,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她忍不住停下动作,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低低唤道:“郎君……”
公孙贺猛地回神,像是被这声呼唤刺痛,他一把攥住妻子冰冷颤抖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夫妻二人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紧紧挨靠在一起,仿佛两只在暴风雨前相依为命、瑟瑟发抖的鸟雀。
就在这时,霍府的侍从捧着那束被精心“修正”过的、完美无瑕的芍药悄然到来。
侍从恭敬地将花束呈上,并一字不落地转述了霍彦的话,“大人,夫人,信泰安侯已阅,这是泰安侯为夫人折的。君侯道,春日花开正好,瞧着这几支尚可,稍作修剪,予夫人案头添个雅趣,解解闷。”
那一盆鲜艳欲滴、红得刺目的芍药,插在玉瓶中,在昏黄的灯火下,花瓣边缘那被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光滑弧度、那毫无瑕疵的饱满姿态。
这花无残瓣。
卫氏不需要一个畜生。
霍彦的意思在明白不过。
卫君孺失神地望着那盆花,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紧握的、沾着墨迹的手背上。
“阿言……” 卫君孺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无尽的悲凉,“他……他说‘杀’……”
这花,这姿态,无不昭示着霍彦冷酷的决心。
公孙敬声,已是他必除之而后快的残花。
“别哭!夫人!” 公孙贺哪里见得妻子如此痛哭,心如刀绞,连忙将妻子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笨拙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嘶哑地安慰,“明日!明日一早我就想办法去求去病!去病重情,他定不会坐视不理!你身子不好,莫要再伤怀了,保重自己要紧……”
他的话语苍白无力,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求霍去病?霍彦的意思,难道不就是他们兄弟共同的意思吗?
况且,他出不去的。他出去了,大将军不就知道了。
这束花,不是雅趣,是霍彦对他们夫妇最后的体面通告。
公孙敬声,他接手了。
而他会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公孙贺的心房。他紧紧抱着妻子,眼眶含泪。
刘彻说带卫青走,就带卫青走。
五日后,天子巡游,大将军骖乘。
旌旗蔽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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