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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翛按下欲起身的李棣,他腕部稍动,木桌上一个瓷盏便震力而出,裹挟着未凉的茶水朝图哈察击去。瓷盏是黄土坯烧的,十分粗糙却难得的板实,图哈察原本打算徒手挡去,却算漏了对方力道,等他劈刀而去的时候,一股子夹着腥味儿的茶水兜头浇了他一脸。

“溯州地偏,封远侯怕是没怎么尝过七州的茶,也自然当这茶是供牲畜饮的。”陈翛双眸微促,“说到养狗,我早年在溯州领的野物虽断了腿脚,却也能叫唤,可惜太噪人,我便不怎么想养了。不知道封远侯可看得上,我且叫人送与你几只?”

夹枪带棒的话入耳辱人,图哈察抹了面上的茶渍,他那些随行的侍从郦安官话学的并不好,因而并不能听明白。

图哈察嗤笑着瞧了陈翛一眼,如今他并未带人,遇着这老狐狸自是讨不着好,一口恶气如论如何都要忍着,更何况,他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你我之事,不会这么轻易算了。”图哈察冷冷剜了陈翛一眼。

他皱眉朝着茶博士的方向一扫,茶博士登时两腿打软颤,叽叽歪歪地表示自个儿跟这些人其实并不相熟。

封远侯阔步迈过去,跟拎个鸡雏似的将人甩到一边,伸手就从人家锅灶上捞走厚厚一叠烙饼。

既是抢,自然也不给银钱。

他挥手,周身侍从跟上。马车帘布撩开,图哈察侧着半个身子,将手中的胡饼递给了里面的女子。一只细白纤细的手一闪而过,李棣瞧明白了,里面坐着的是个女人。

正因是个女人,才颇为奇怪。图哈察这番带的人不多,依着他的张扬脾性,越人打到旁边邻居的地儿都不管事,现在却肯带着这么几个人往郦安奔,着实古怪。

李棣回头,恨恨撕了手中的烙饼,嘎吱嘎吱地咬起来。陈翛挑眉看他:“怎么,你还气着了?”

“没大人脾气好,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把他脑袋掰下来给你下酒吃。”李棣越想越气闷,“我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你的不好。”

陈翛觉着自己倒真有点在养孩子,耐心都是被磨出来的。

不过方才偶遇图哈察之事确实在他意料之外,周隶递呈给他的书信当中并未提及封远侯来京一事,如此想来,郦安变数太多,已然有什么事情不在周隶掌控之中。

他压下心中所思,“图哈察没带兵将,却带着一个女子,看来他来上京是有自己的谋算的,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了。”

李棣叼着两块胡饼,顺理成章的从陈翛的腰间摸钱袋。陈翛瞧着他那双染着灰的野爪子,喜净的脾性叫他额上青筋一跳。虽心略有嫌弃却并不躲开,索性心一横不去看。

李棣扒拉出钱袋,往手中倒了一把碎银子。他儿时不管钱,长大在军营里又没见过钱,是个十足十的公子命穷鬼身。此番见了大人的钱袋,一时竟不大能掂量出该付多少。

他将手呈至陈翛面前,“怎么给?”

陈翛其实并不缺银子花,此前也从不带银子钱袋傍身,只是因为李棣于这方面完全不上心,他便渐渐养了这个习惯,在细微之处纵着他。

富可敌国的玄衣相倒是认认真真地同李家小子掰扯起来。他伸出修长的指尖,在他手心上划分碎银。李棣笑吟吟地瞧着银子,其实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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