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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 第 3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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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31章

戌时初,官署区熙熙攘攘,灯火未绝,这个时辰,除了当值官员,其余人本该下了衙,只因年关在即,各个档口的账目和事由均要赶在年前了结,故而官署区人烟不比白日少。

今日为何被裴越圈为同房的日子,只因每月二十五户部封账,这月的国库拨取到此便结束了,翌日便可歇个好觉,不必被同僚追着讨要银钱。

可就因为今日是冬月最后一日开库之日,裴越今日便被各部堂官堵在了户部门口。

年轻的阁老连那身官服均褪了,里头一件靛蓝的长袍,箭袖收得极紧,外面玄黑大氅披上,俨然一副急急出门的模样,只是以内阁首辅王阁老为首的十几名官员,硬生生挡在门前,逼得裴越只得回退至明堂主位坐着。

其余人各一把圈椅,团团将他围住。

“裴大人,今个儿您别回去了,咱把这账目捋清楚。”

裴越老神在在坐着没吱声,身侧户部右侍郎替他答道,“陛下定了腊月初一大朝,商议账目之事,届时再捋也不迟。”

“怎么不迟?届时便要提明年预算了,今年的报账不批不支取,明年预算我还怎么报?”

说话的正是工部侍郎,工部掌营造水利兴修,每年是讨银子的大债主。

户部的人瞧见工部官员便头疼。

另一位户部左侍郎轻轻掀起嘴皮,嘲讽道,“每月二十五户部封账,这是早定下来的规矩,您早不来晚不来,下衙了堵这做什么?”

工部侍郎气得吹鼻子瞪眼,“这不是递过来的折子,你们迟迟不批么,不然我早兑帐了,何至于寒冬腊月的在这堵人!”

工部与户部一对上向来是吵个没停,恐待会没了自己开口的机会,兵部左侍郎见缝插针道,“诶诶诶,别人我不管,裴大人,肃州冰灾,我今日晨报了五十万两赈灾银子,您无论如何今日得批了,否则耽搁五日,得冻死一大批将士,误不起!”

今日封账,得下月初一方开启,在此期间,国库歇门谢客。

裴越敛眉看着他未语。

户部右侍郎又怼了回去,“你急有什么用?折子我们一早报去了司礼监,陛下那头未披红,我能拨银子给你?”

兵部右侍郎想了个辙,“这折子司礼监迟早得批,您不如借着兵部旁的名录,先拨些银子给我们,我们应个急?兵部不是还有几份奏表在你们那吗?”

户部左侍郎冷笑着,“许大人,你说的莫不是军器监那份账目?今年火铳造价明显比去年高出不少,你这价目我怎么批?借着这个由头给你批了,回头御前会议你不正好名正言顺寻我要银子?亏你想得出来!”

兵部右侍郎讪讪闭了嘴。

内阁首辅王显见那头吵个不停,悄悄扯了扯裴越的氅衣,“东亭啊,他们吵他们的,咱俩私下说说,就是七日后娘娘寿宴的事,使臣已然上书了,陛下的意思是大办,这事你知道的,是多出来的一项开支,户部先把这个银子给拨了,我这头

归京述职,若今年放了闸,明年崔阁老寻我讨要差旅经费,考核经费,可别嫌我没银子给?”

崔阁老捏了捏眉心,苦笑不语。

“还有兵部,”裴越眉头微锁,“肃州的事我就不提了,你们心里有数。”

肃州因李襄投敌一案,曾经赫赫有名的边关重镇沦落到哀鸿遍野,事情过去了三年,现如今年年有人向兵部讨要当年抚恤银子,这是一笔极为不菲的开支,有人提出三万肃州军是叛军,没追究责任已然不错了,遑论抚恤?也有人提议少额给与抚恤,安抚边关将士之心,让这件事过去。

现如今第二种呼声在朝中日渐拔高,户部和兵部不得不做这个准备。

兵部左侍郎巢正群听到这里,几乎要哭出声来。

当年他亲眼目睹主帅李襄步入敌帐不归,悲痛到差点自刎,这事闹的极大,引发将士激愤,几到无法平息的地步,是皇帝为了平息李襄投敌给将士们带来的创痛,破格将他从武将改任为文臣,擢为兵部左侍郎,希望由他这位李襄故将震慑住肃州将士。

他本不答应的,他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他只要李襄清清白白。

是那个人,突然给他一封信,叫他站稳脚跟,替李家,替七皇子博取一席之地,方忍辱负重接受了皇帝的任命。

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内心无一日不在煎熬,盼着有朝一日,肃州上空的那片阴霾能散去,盼着能名正言顺地给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上一炷香。

裴越话说到这个份上,巢正群无话可说,拂去眼泪,第一个离开。

其余各部,裴越一一点到后,便起身了,

“好了,诸位若要夜值,在下吩咐户部备些吃食,在下府中有事,先走一步....”

“诶诶诶,你能有什么事,新婚之夜你尚能去行宫查案,今日这么大事,你更不能走,咱们今日好不容易把人凑这么齐,干脆提前开个议事会,你得帮我们捋清楚,即便不给兑票,也得交个底...”

其余几部的副官再度起身将裴越围住。

年轻的男人,长身玉立,俊脸被通明的灯火映着好似覆了一层彤彩,不疾不徐笑道,

“当真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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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越费尽周折甩开了各部讨债之人,打大明门出宫,登车便吩咐侍卫,“去追巢大人!”

巢正群平日骑马上下衙,今日心情不好,乘坐的马车,好在走的也不快,很快被裴越追上。

听闻裴越寻他,巢正群立即收整心情,下马来到他车窗外朝他施礼,

“下官见过裴大人。”

车帘慢慢被掀开,露出一张清明锐利的面孔,

“巢大人,这是司礼监的批复,以及户部给的兑票!”

巢正群震惊了,看着裴越递出来的两份文书,有些傻眼,“裴大人,您适才不是说...”

裴越看着他略略苦笑,“巢大人,下回要银子,别当着那么多人面寻我。”

什么银子该给

不到他过问,当然,那个时候他也没功夫过问。

嫡枝嫡长女在外头被人欺负成这样,是很叫人窝火的。

“传令下去,让二房的太太和二老爷在正厅等我。”

管事得令立即下车,骑马回府。

那头二太太缪氏和二老爷裴玉和正在暖阁里提起这事,冷不丁得了管家的消息,心里当即有了不妙之感。

虽说裴越是晚辈,可行的是家主令,二人也不得不从。

等裴越披着氅衣跨过门槛,夫妇二人便侯在正厅了,一道等在正厅的还有荀氏。

裴越进了屋,吩咐下人将门掩好,随后立在南面先朝三位长辈施了晚辈礼,最后方坐在东席,荀氏坐在上首主位,二老爷夫妇坐在裴越对面。

裴越双手搭在膝盖,正襟危坐道,“二叔,二婶,侄儿朝务繁杂,忙得很,就不给二位卖关子,有话直说了。”

“我们裴家无论哪一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姐乃裴家嫡长女,嫡长女如何行事,外头都看着,我们裴家如何对待嫡长女,外头也都看着,一个嫡长女被人踩在脚底下,二叔二婶不甚在意,我裴越脸上却无光。”

一句话把缪氏和二老爷给说的面色通红。

“二叔二婶眼光不要只局限在二房,得放在整个裴家,甚至是京城,这份家业是需要所有裴氏子孙一道维护的,婶婶心里眼里就二房后宅那点事,恕侄儿说句不客气的话,眼界过于狭小了。”

“再说二叔,您的女儿出了事,您做父亲的不给她出面,却叫一个侄儿媳妇出头,您怎么好意思?”

二老爷裴玉和悻悻道,“越儿,今日我恰巧不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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