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第 64 章(1 / 2)
一旦复朝开衙,官署区便紧锣密鼓地忙碌开,内阁作为官署区的中枢,更是彻夜掌灯,裴越这一夜未曾回府,今日是他与明怡约定同房的日子,
若昨夜与巢正群密会的黑衣人是明怡,那么今日明怡一定会去巢府探望,更没心思做那等事,他不愿叫她为难,是以借口留在内阁。他所料无差,明怡着实侯在巢府附近,
待巢正群被人抬着送进府邸,她与青禾乔装跟了进去。是夜酉时,天色还未黑透,窗外春雨淅淅沥沥,一墙之隔的内室,
太医院的太医正替巢正群清理伤口,衣裳嵌入皮肉里,要分割出来并不容易,铁骨铮铮的汉子疼得哎哟直叫。巢夫人伺候在一侧不停地抹眼泪。大约耗时半个时辰,
太医终于将伤口处粘连的衣裳给处理干净,重新给伤口上了药,人方缓过来些。等太医出去,明怡和青禾绕屏风进来,巢夫人出去送大夫了,屋子里就他们三人。
巢正群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趴在床榻,面对明怡,强忍痛楚,露出笑容来,“我还好,您别担心,万幸一切顺利,终于撕开一道口子。”
“是...”明怡扫了他周身一眼,只见下半身盖上一层薄衾,已看不出伤势有多严重,但五十军棍下去,即便不残也去半条命,恐没个几月修养不好。
明怡心痛如绞,坐下来交待他,“接下来你在府上好好修养,其余的事交给我。”“我听说你被贬了官?”
巢正群以三品之身敲登闻鼓终究不合法度,被皇帝革职,贬为六品兵务参政,许他在府上养伤半年。
巢正群神情却是极为放松,“我早就不想做那劳什子侍郎,成日文书缠身,不是这里要签字,便是那里要盖戳,万事要上折子禀报,有这些功夫还不如上阵杀几个敌人,兵务参政好,平日是个闲职,战时便可奔赴前线参议军务,这官职挺适合我,我看陛下大约也摸清我的性子,方许了这么个职。”
疆场历练出来的悍将就是不一样,见惯生死,官职起起伏伏反而不大当回事。“你能看开也好。”明怡失笑,
这时,巢夫人已送走太医进了屋来,明怡和青禾起身,朝她一揖,“给嫂子添麻烦了。”
巢夫人是个性情腼腆之人,对明怡和青禾来路不甚清楚,颇有些拘谨,撩着袖道,“坐...坐..”言罢端着一锦杌坐在巢正群身侧,亲自替他拭汗喂汤。
明怡看了青禾一眼,青禾从袖下掏出一叠银票,她接过,将之递给巢夫人,“嫂嫂,接下来这半年,巢大哥要养伤,难免有使银子的地儿,我旁的忙帮不上,这点心意望嫂子笑纳。”
巢夫人看着厚厚一沓银票,既惊且骇,连连往后退了身位,摇头道,“不...不能要。”
巢正群一年俸禄不过百来两,外加官府的公廨银,年终米粮绵帛赏赐等,一年下来总共四五百两进帐,一大家子开支,过得极是节省,当然巢正群过去挣了不少军功,也得了些田庄赏赐,可这三年,巢正群时不时要
风罩住,浑不在意道,“巢大哥,你懂我的脾气,我只恨如今找不到爹爹被陷害的证据,一旦查清始末,便是奉天殿,我也要闯一闯,至于谁敢阻我,来一个杀一个。”
这就是她,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没有她干不了的事。不然怎么说,都愿意跟着她干呢。李侯比起她,还少了几分这样的魄力。巢正群不再多言,“夜深,您快些回去。”
戌时三刻回到府上,得知裴越今夜当值,明怡愕了愕。昨夜她叫他别回后院,他便没回,今夜本不该他当值,他也没回。心照不宣的默契啊。
明怡挤出一丝涩笑,看着热过一轮的菜,交待对面的青禾,“裴府的烧鹅吃够了吗?”
正埋头扒饭的青禾听了这话,霍然抬眸,忙道,“哪里就吃腻了?还没吃够呢,您这段时日是没去厨房瞧,那裴家厨子真真手艺了得,天南海北的风味都能做出来,我一日都恨不得吃上五顿。”
明怡喝了一口汤,笑了笑道,“那你可得抓紧吃,把平日没吃过的给吃个遍。”保不齐哪一日就没得下顿了。青禾一愣,明白她言下之意,“哦”了一声。
明怡听出几分不舍,换了副筷子又夹了许多菜搁她碗里,没再说话。青禾吃完一碗,又添上一碗,心想李府跟裴府隔得也不算远,几个跟斗就翻过来了,大不了往后来裴府偷。
这么一想,又咧嘴笑了。明怡不知她乐什么,揉了揉她脑袋瓜子。吃完后,又替她盛了一碗汤,便去浴室漱口去了。
翌日裴府四姑娘裴依彤过生辰,明怡便没出去,叫青禾去四地打探消息,自个儿去荀氏的春锦堂陪坐,原来已有几家上府上提亲,荀氏喊上几位姑娘聚在暖阁,拿着各府的拜帖,与她们商议,也刻意将京城世家的底细说给姑娘们听,叫她们心里有数。
明怡原也没在意,听得她们突然提起程家。七姑娘裴依杏拿着程家的拜帖无不好奇,“这个程家,我怎么没听说过?不是响当当的府邸也好意思往裴家送帖子?”
裴依彤晦涩地笑了笑,她是庶女出身,前来议亲的门第当然比不得嫡出的裴依杏和裴依语。
荀氏却道,“你可别小瞧程家,程家老爷程鑫便是当年跟着北定侯上阵杀敌的四虎将之一,虽说门第是败落了些,但也算是将门勋贵,当然哪...”荀氏慢慢将那张拜帖给扔去一边,“配咱们彤儿还是差了些的。”
北定侯李襄的罪名一日不除,那些李府旧将在京城议亲便艰难。裴家不会趟这些浑水。
裴依杏也不笨,“原来这位程夫人是想借着结亲攀上咱们裴家,求得一份庇护?可她调儿实在起得太高了,不该打咱们北府姑娘的主意。若是南府那些偏房还差不多。
很快她们议完程家,又换下一家。明怡默默听着,悄悄将那份拜帖给顺了过来。
爹爹麾下这所谓的四虎将,他最喜爱的是巢正群,将他当义子养,最器重的却是程鑫,比起其余几位将军,程鑫的长处在于能谋善断,爹爹每每出征,身旁参议军务的
明怡听了这番话不由苦笑,看来裴越谋事而后定的性子遗传了婆母荀氏。整不齐裴越现在就等着她“浮出水面”,再行撒网。可她是谁?裴越真捉得住她?
明怡一笑置之。少顷,院子里便起了动静,一阵衣裳鬓影划过窗棂,下一瞬便见一行人绕进屏风。
打头一人一身大氅,氅衣上沾了些雨露,略有些风尘仆仆的,竟是裴越,眉目却是明朗蔚然的,视线先寻到明怡冲她温煦一笑,旋即方朝荀氏施礼,在她下首立定。
紧接着进来的便是裴萱了,显然哭红了眼,瞧见荀氏哽咽地唤了一声母亲,三步当两步扑在她怀里,荀氏抱着她在罗汉床坐定,心疼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快些说来。”
不待裴萱吱声,那头齐俊良也大步追进来,瞧眼眶竟是比裴萱哭得还要肿,一张脸甚至哭花了,没有半分往日俊朗稳重的模样。“岳母,东亭,弟妹!”
齐俊良先上前朝众人施了一礼,旋即吸了吸鼻子,稳了稳声线欠身与荀氏道,
“叨扰岳母,实在是小婿罪过,可我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年前就发现了迹象,那段时日裴家正办尾宴,我不好声张,心想再忍一忍,忍到过年,初二那日我也是强颜欢笑,总算把这个年忍完了,您知道刑部衙门近来案子多,过年我也不带歇的,几位堂官轮流在官署区当值,防着犯人出事,尚书大人念着我在官署区守了几夜,许我今日休沐,我回到府上,却见她还在为别的男人哭,实在忍不住了,便与她吵了一遭....”
荀氏一听缘由,给唬到了,听这意思错在自己女儿,荀氏压下心头的骇浪,指着下首,“你先坐下,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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