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山村 20 林家弟兄(1 / 2)
乱糟糟的一天过去,夜色渐浓。
贾清在昏昏沈沈中听见房子里有响动,像是一个人蹑手蹑脚进了门,走到窗边,在靠墙角的登山包里偷偷摸摸翻找着什麽。这感觉很模糊,像在做梦,又像是真的。
登山包!他心里咯登一下,霍地跳起来,顾不上害怕,一把抓住那人的袖子。
黑漆漆的屋子里啥都看不见,他的心蹦到嗓子眼儿,恐惧使他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放开对方钻进被子里,可他咬咬牙,心一横,大声喊道:“来人啊,捉小偷────有人偷东西,志新!志新!”
门板扑通一声被人踹开,严志新提着纸灯笼从院子里冲进来,还没张口就愣了。贾清所说的小偷竟然是关成章,此刻他一只衬衫袖口被贾清死死攥在手里,满脸尴尬。
严志新舒一口气说:“阿清,你怎麽了,那是成哥。”
贾清被灯笼的烛光晃花了眼,一手遮在面前,嘴里嚷:“关成章!我就知道是你,你早就想偷我的东西,对不对!你说啊!”
严志新哭笑不得:“阿清,成哥是进来拿眼镜的,他忘在柜子上了。他刚刚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睡糊涂了。”
贾清把手放下来,仰头狠狠瞪着关成章,那样子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气势不足,可爱有余。关成章忍不住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表情很忍让,跟哄奶娃娃似的。
贾清觉得关成章是在嘲讽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向前一扑就去扒关成章的衣服:“你撒谎,你肯定偷了我的东西藏起来了,你当我是这麽好骗的吗!说!你偷了我什麽,快拿出来,别让我搜到!”那两只手在关成章衬衫裤兜里掏来掏去,从上摸到下,从下摸到上。
严志新两大步跨上前把贾清拉开,好脾气地说:“阿清,别闹了,你受了刺激,神经太敏感,该好好休息。”
贾清不依不饶,指着关成章:“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有问题,你说你到底什麽目的……”
“够了!”严志新终於火了,“贾清,你太任性了。成哥是我哥,他是什麽样的人我不知道吗。谁让你这麽说他的,你这是诬蔑!”
贾清没想到严志新会骂他,顿时感到说不出的委屈,又惊讶又愤怒,鼻子一酸嘴一瘪就哭起来。
严志新越发感到不耐烦:“哭,你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干啥,每天不哭个三五次你就不爽是不是!。”他勾着关成章的肩:“成哥,咱们出去,别理他!”说完啪地把门带上,留贾清一人在屋里。
四周瞬间又恢复平静,这山村一到夜晚就仿佛死了一般,任谁发出再大的响动也不吱声,像座巨大的坟墓。赵叔和他女人的房间早就洞黑一片,只剩一只毛烘烘的黑窗子,从外面向里瞅啥也窥视不到。
关成章朝身後努努嘴:“真不去管他?”
严志新烦躁地说:“别理他,就那德性。”
关成章耸耸肩,不说话了,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一口,喷出嫋嫋的青雾。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土坎儿上,望着高处深蓝色的夜空和远处深蓝色的大海,各自怀着心事,谁也没再开口。
终於,关成章站起来,在严志新肩上拍了两拍:“我先回去了,你看着办,好好哄着他,别光顾着兄弟情谊,到头来伤害了心爱的人。”
严志新正好端着缸子喝水,一听这话差点儿没呛着,当下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土洞钻进去。他没想到成哥原来早就看出他们俩的关系了,吞吞吐吐说:“成哥……我……他……”
关成章哈哈一笑:“我直言直语,你别往心里去,这世界上没什麽对错,只有合不合适。”
这世界上没什麽对错,只有合不合适。这句话关成章在学校里就常说,都快成口头禅了。严志新抠抠脑袋,闹了个大红脸,心里一股子暖流。有时兄弟的话就像一碗热汤,能在刺骨的冬夜驱逐严寒。
关成章从正门回到阿强家,打算去柴房舀水冲个凉澡。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原来阿强已经烧水洗起来了。
清冷的月光下,阿强背对关成章,白生生的身子像蒙着一层淡蓝的烟,影影绰绰闪着毛玻璃般迷离的光。
直到这时关成章才发现阿强背上纹着一条突眼利爪的青色大盘龙。那龙纹得十分精细,龙鳞一片挨着一片,白描线密密麻麻像蛛网一样漫布了整个光洁的後背,气势恢宏,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皮肤上飞出来冲向苍穹。
如纱的夜里,这样一只狰狞的威龙由少年苍白单薄的背影展现出来,越发显得诡异邪气,宛如苍冰上燃着烈火丶雪地里跑着赤兔。
关成章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一时间竟然也被眼前景象震撼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阿强听到身後有动静,转过头,看见是关成章,冷冷笑了。
“关哥哥。”他说,“莫不是想和我一起洗?”
关成章回神,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先洗,你先洗。”
没想到阿强光着身子走到他面前,手一抬摘了他的眼镜,轻轻一挥扔进黑暗中:“既然已经碎了,还戴着干什麽。你根本不需要这东西罢。”
“喂!”关成章伸手去抢救,已经晚了。他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麽……”对这个男孩他始终发不起脾气。
阿强站着刚好平视关成章的胸口,他直撅撅立了一会儿,突然哗啦一声撕开关成章的衬衣,对准古铜色胸肌上左边那颗瘪瘪的肉豆子狠狠咬下去。
“啊!”关成章吓了一大跳,一阵剧痛,乳头都快给阿强咬穿了。他大力一推,瘦瘦的阿强就给掀翻在地。这麽一扯,关成章的乳头也差点儿被拉去一粒,疼得龇牙咧嘴,伸手一摸,指尖全是黏糊糊的液体。
阿强很快站起来,继续往关成章怀里钻,湿叽叽的舌头在他胸窝子里乱舔,两只手摸进裤子沿儿里,胡乱揪他的阴毛,指甲还不时刮着阴茎丶抠进尿孔。
关成章下体又疼又痒,脊梁骨一麻,裆里的那条肉棒居然立起来了,挤在牛仔裤里鼓囊囊一大团。他心里一惊,出了满头冷汗,这身体竟然不像是自己的了。
关成章厉喝:“够了!你疯了吗!”狠下心给了阿强一拳,理理衣服,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门板砰地在面前合上,阿强伸手抹了把口角的血,在白惨惨的月亮下嘿嘿笑了。
还是这个夜晚,同一时间,秋儿往爷爷门帘缝里瞅了瞅,黑糊糊的,丁点儿声音都没有,似乎早就睡着了。他轻快地跳下土坎棱儿,踩着沙滩一溜烟向海边跑去。
海近了,哗哗,哗哗。那排焚尸炉样的房子立在面前。
秋儿伸手推开一扇门,一股子混合着霉味馊味的恶臭扑鼻而来,他仿佛压根儿没闻见,轻轻向里走去,在地上黑糊糊一个挨一个的影子里寻找那个人。空间太拥挤,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手啊胳膊啊什麽的,那些黑影也不叫,就像不是踩在自己身上。
转了一圈,目标居然不在,秋儿有点急了,小声喊:“占祥,占祥。”
四周一张张木然的脸,恹恹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当他是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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