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 / 2)
当初母亲临走前,拉着她的手说过这番话。生死离别,她并非第一次经历,只是每一次都依旧令人心碎。
但也正是这些经历,让她学会了如何与悲伤相处,如何将那些珍贵的回忆妥帖安放,而不是被其吞噬。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蕙才慢慢抬起头,接过杜尚若递来的绢帕,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未乾的泪珠,鬓边的发丝也被泪水打湿,贴在脸颊上,样子有些狼狈,可眼底的郁结却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点哑,带着一丝自我嫌弃:「明明决定要坚强,在你们面前不能表现得难过,可还是忍不住哭了。」
杜尚若伸手替她擦掉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哭从来不是脆弱,哭过之後,还能带着那些珍贵的回忆,好好往前走,才是坚强。」
「我知道了,姐姐。等晚些梅花开了,到时候我们就带着他去赏花,就像去年冬天那般。」
杜尚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点头:「好,我也好久没碰过琵琶了,弹几首他喜欢的曲子。」
上官蕙走出布庄时,天边的晚霞已经褪成了淡紫色。她的眼眶还有点红,阿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了,密密麻麻地疼。
「小姐,我们回去吧,夫人应该也想将军了。」
上官蕙不语,转身朝着蔺府的方向走去。阿默牵着马跟在她身侧,两人一路无言。
走到蔺府门口时,朱红的大门紧闭着。阿默停下脚步,松开马绳将其递给门房,转身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正要进门的上官蕙。
上官蕙被他突然拉住,不由得转过身,眼底满是疑惑:「怎麽了?」
阿默站在她面前,两人离得极近,他甚至能看清她眼底未散的血丝:「眼睛还红,夫人会担心。」
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模样,心里清楚知道她这是不把他当作潜在对象,只把他当成身边最可靠的人,当成可以托付安危的下属,才会这样坦荡。
上官蕙抬手揉了揉眼眶:「那我在这多待一会吧,这一路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阿默站在旁边,纹丝不动:「老将军让我护送你,等你进去,我再走。」
知道他骨子里的忠诚,她也不再说话,只是靠在石狮旁,静静地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阿默突然开口:「手伸出来,我看一下伤口。」
上官蕙闻言,愣了一下,往後缩了缩肩膀,小声说道:「不用了,已经好多了,不碍事的。」
阿默却没有让步,只是固执地看着她的手:「方才在布庄,我见你拢了袖口,定是伤口又牵扯到了。让我看看,免得耽误了愈合。」
上官蕙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地将受伤一侧的衣袖往上拢了拢。露出的绷带已经有些松动,隐约能看到绷带下方透出的一点淡红色,刚才确实是不小心牵扯到伤口。
阿默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蹲下身,动作轻柔地解开松动的绷带。
当看到伤口有少量渗血的痕迹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心翼翼地用乾净的棉布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皮肤。
上官蕙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阿默,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微妙的畏怯,这感觉像极了小时候被教武先生罚站的模样。
先生也是这般皱着眉,明明没说重话,却让她不敢有半分懈怠。
阿默虽没教过她武功,可他上过战场丶见过生死,有几分先生的样子,她小声辩解道:「其实真的不疼,你不用这麽紧张。」
「小姐,应当要珍惜身体。」阿默话虽带着责备,可上药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缠好绷带後,阿默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後,才站起身,将用过的旧绷带和棉布收好,放进随身的布包里。
上官蕙将衣袖缓缓放下,遮住了绷带:「进去吧,别跟老将军提这件事。」
阿默心里一暖,瞬间明白她的用意,她这是在护着自己,怕他失职受罚:「属下明白,谢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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