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咱不介意用儿子的血,洗刷大明江山(1 / 2)
第159章 咱不介意用儿子的血,洗刷大明江山【求月票】
华盖殿内,烛火将老朱脸上那冰封般的杀意映照得忽明忽暗。
御案上,两份染血的铁盒内容誊抄本并排而放,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蒋瓛跪在下方,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砖上。
虽然他心中极不情愿,但还是尽可能的用平稳却难掩惊悸的语调,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张飙那番大逆不道丶诛心至极的『口供』。
每多说一个字,殿内的空气就仿佛更凝固一分,温度也更降低一度。
当听到张飙威胁要将老朱家【兄弟相残】丶【父子猜忌】丶【儿孙禽兽】的破事儿编成八百个版本,并传遍天下时,老朱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如同虬龙般猛然暴起。
「咯吱……」
坚硬的紫檀木扶手,竟被他硬生生捏出了一丝裂纹。
滔天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那帝王的冷静外壳。
【一个死囚!一个蝼蚁!竟敢如此威胁咱!?】
【还敢将咱朱家皇室的尊严踩在脚下如此践踏!?】
【杀了他!必须立刻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在他脑海中咆哮。
然而,就在这暴怒的顶点,老朱那超越常人的理智和冷酷到极致的帝王心术,强行压下了这股纯粹的杀意。
他缓缓地丶极其压抑地松开了几乎要捏碎扶手的手指。
【不能杀】
【至少现在不能.】
【张飙这疯子,看似疯癫,却句句都戳在了咱最痛丶最无法忽视的地方.】
【皇室颜面,千秋史笔,天下舆情……】
这些虚无缥缈却又重逾泰山的东西,恰恰是老朱这个出身微贱丶格外看重身后名的开国皇帝最大的执念之一。
【好……好得很……狗东西……咱还真是小瞧了你这泼皮无赖的狠劲和脑子!】
【你要逼着咱清理门户……逼着咱杀儿子丶杀兄弟是吗?你以为咱不敢吗?】
老朱心中冷笑,怒极反静。
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杀人,不是和一个将死之人置气,而是要以最快的速度丶最小的代价,厘清真相,稳住大局。
杀张飙简单,但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料。
这『疯子』临死前肯定留了后手。
否则他绝不会想不到,他若死了,沈浪他们五个必死无疑。
他敢下狱,说明他早就想好了一切。
他有足够的筹码,让咱不能杀沈浪他们五个。
或许,就是他那看似故意,又看似挑衅中透露出来的阴毒手段……
既然如此
当务之急,是堵住他的嘴,撬出他知道的一切,然后让他『得偿所愿』地丶安静地消失。
同时,必须确保那五个知道不少内情的小子也不能乱说话。
想到这里,老朱的目光变得幽深难测。
「蒋瓛。」
「臣在!」
蒋瓛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张飙的那五个同党,现在何处?」
老朱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怒火,平静得可怕。
「回皇上,沈浪丶孙贵关押在刑部大牢,李墨丶武乃大丶赵丰满……刚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获,也正押往刑部。」
「全部提到诏狱去!」
老朱淡漠地下令:「就关在张飙那间牢房的隔壁。让他们兄弟『团聚』。」
「这….」
蒋瓛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明白过来:「皇上英明!臣这就去办!」
皇上将张飙的手下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既是集中看管,更是最好的筹码和人质。
用他们的安危来折磨丶逼迫张飙就范。
「还有!」
老朱补充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派人十二个时辰不停地『催促』张飙写供状。告诉他,咱的耐心是有限的。」
「顺便,让他能时时听到他那五个兄弟,轮流受审的『动静』。」
「咱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他那些兄弟的命硬。」
这话里的意味,让蒋瓛都感到一股寒意。
皇上这是要攻心,要用那五个人持续的恐惧和可能的惨叫,来摧毁张飙的心理防线。
「臣,明白!」
蒋瓛重重叩首。
「去吧。」
老朱挥挥手:
「告诉宋忠,刘纯那边的供状,还有调查结果,咱要尽快看到。陕西和各地藩王的消息,也要加急传递!」
「是!」
蒋瓛应了一声,迅速退下,脚步比来时更加匆忙。
殿内再次剩下老朱一人。
【说咱的大明根子烂了?好一个上行下效!好一个大义凛然!】
【狗东西,居然还说咱标儿补不过来说咱是最大的蠹虫好大的狗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那些正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
【老二丶老三丶老五……还有那些附庸你们的蠹虫……】
【你们最好祈祷,标儿的死,真的与你们无关……】
【否则……】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丶属于父亲和帝王的双重暴戾。
【咱不介意,用你们的血,来给这大明江山,再洗刷一遍!】
「呼」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现在,他要等。
等宋忠撬开刘纯和那些内官的嘴。
等陕西和藩王封地的消息。
等应天府那些被他故意放出的风声惊动的老鼠,自己跳出洞来。
至于张飙……
老朱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冷酷的算计。
【等咱拿到了所有想要的……你就可以上路了。】
「云明!」
老朱又轻声呼唤了一句。
只见云明动若脱兔的来到了老朱跟前,躬身道:「皇爷。」
「孙仁的死,查清楚了吗?」
「回皇爷,奴婢也是刚刚接到宋千户的条陈,您请过目……」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条陈递给了老朱。
只见老朱二话不说的就接过了条陈,展开查看。
里面的内容,主要是吕氏的口供,两名锦衣卫的口供,以及其他目击者的口供。
在这份口供里,吕氏将自己担心朱允熥莽撞,恐触怒龙颜,对铁盒一概不知的情况,说得字字血泪,甚至还自责自己这个做母妃的不合格……
总之,要多愧疚有多愧疚,要多惶恐有多惶恐,看得老朱眉头微皱。
至于两名锦衣卫的口供,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奉旨守卫,被朱允熥夺走绣春刀是意外,是恐伤害殿下之类的。
而其他目击者的口供,也多是孙仁着急忙慌,甚至马不停蹄的跑来劝阻朱允熥的事,至于孙仁对朱允熥到底说了什麽,并不清楚。
「呵!」
老朱看完所有口供,不由冷笑一声,兀自感叹道:「不愧是咱标儿选的妃子啊!好得很呐!」
虽然这话是在『夸』吕氏,但听在云明耳中,却满是寒意。
很明显,纵使吕氏暂时洗脱了谋害太子的嫌疑,但皇帝对这位太子妃,已经不太满意了。
却听老朱平静而淡漠地道:
「传咱旨意,吕氏疏于管教,治家不严,责令其改过自新,再有下次,咱绝不轻饶。」
「另外,通知宋忠,将今日守卫的两名锦衣卫,调往漠北,永不召回。」
「诺!」
云明立刻领命,然后转身便离开了华盖殿。
他知道,东宫再也不是皇上心中那个『至纯至孝』的地方了。
………
另一边。
东宫,朱明月和朱明玉所居的偏殿。
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朱明月坐在窗边,手中无意识地绞着一方丝帕,美丽的眼眸红肿不堪,里面盛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担忧,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不断滑落。
她温婉的性格在此刻的惊涛骇浪面前,显得如此无助。
「大姐!你别哭了行不行?!」
朱明玉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那双酷似常氏的杏眼里燃烧着怒火和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觉得允熥做得对!换了我,我也砍了那老阉狗!」
「他们凭什麽拦着我们,不让见皇爷爷?凭什麽二哥就能进去?他们就是欺负我们没娘的孩子!」
她虽然也害怕,但更多的是对弟弟那股决绝血性的佩服,以及一种被长期压抑后的宣泄快感。
张飙那些『疯言疯语』似乎在她心里种下了某种叛逆的种子。
「可是……可是那是杀头的大罪啊!」
朱明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允熥他……他被皇爷爷打了……现在也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呜呜……要是父王和娘亲在就好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宫女有些慌乱的声音:「娘娘……您怎麽来了?」
紧接着,殿门被推开,吕氏在一众宫女嬷嬷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眼圈微微泛红,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和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极大的打击和委屈,我见犹怜。
「明月,明玉……」
她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姐妹俩身上,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哽咽,快步上前,先是拉住了朱明月冰凉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想去抚朱明玉的肩头,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关切和痛心:
「好孩子,你们……你们受惊了……」
朱明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反手抓住吕氏的手,哭得更加厉害:「母妃……允熥他……他怎麽办啊……」
朱明玉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吕氏的触碰,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吕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总觉得,这位继母的温柔背后,藏着些什麽。
吕氏的手落空,脸上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尴尬和不悦,但立刻又化为更深的哀愁。
她拿起丝帕,轻轻拭了拭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越发温柔悲切:
「唉……本宫都听说了……允熥这孩子……真是太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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