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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信。”

她放下杯子,眼里写着:给我的?

“是。写给你的。”他解释,“原本想去找你,谁知道来个医生把我拦下了,要给我开药。”

“看完就不早了,我问成姨,她说你不在,”他目光一指,“索性这么写。”

原来病的那个人是他。她俯首,指腹滑着杯壁,“开的什么药。”

女孩子语气冷硬,但也不难听出关心,“中药,应该是消炎的。”

傅程铭说起生病语气轻松,仿佛病的不是他,“三十八度多烧了几天,一直没好,现在人还不太舒服。”

她一手撑脸,又拿起钢笔,在纸上划了利落的一个叉。

嘴比心快,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你还是没去找我,我又不知道你病了,你发烧几天烧几度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烧六十度也和我无关,我又不是你。”

这是唐小姐一贯任性的态度。

我还在外面等了你快三小时呢,话没说,她抬头却对上他赫然变冷的眼神。

刚刚还平和有笑意,此刻满是冷肃,眉眼像是覆了层冰霜。

第一次见傅程铭这么看她,她猛地怔住,实打实被吓到了。

那眼神转瞬即逝,片刻后,他似是刻意收敛住,却仍残存着难以遮掩的失落。

是对她这句漠不关心的失落,她能看出来。

尽管他情绪控制良好,但眼神类似于海浪退潮,因为存在过,即便消散得太快也会留下痕迹,带走一些沙。

这次真的说错话了,她不能任性地出口伤人,尤其是对他。

唐小姐生气后讲话不过脑,嘴比什么都快,也从不考虑对方感受,只管自己解气。

她的缺点很明显——骄纵时有不顾他人的自我。

手中钢笔落下,她嘴唇半张着,抱歉的话就在嘴边,迟迟没讲出来。

犹豫措辞的过程里,她眼睁睁望着傅程铭笑对自己说,“我回去换衣裳。”

笑是牵强的,和从前的哪次都不同。他在难受,只是不想让她看出来,不和她计较。

越这样,唐小姐越愧疚。

人在原位不动,看他推里门而出,去了卧室,随着门关上,背影消失不见。

她呆坐良久,手指互相绞着,捏得骨头生疼。

站在傅程铭的角度分析,他既要承受她摔摔打打的脾气,还要忍着病痛,到头来又被她伤心。

心里慌乱,唐小姐把剩下的茶一口气喝完。茶变凉,更苦了。

注视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眼。

她想给毛晚栗打个电话,这样问:我是不是很任性,很不讲道理?

可空气沉寂,书房卧室只隔着一堵薄薄的墙,她说话,傅程铭就会听见。

这电话到底没打成。她将半截子信纸揭来,看那几行字,现在看懂了,是简述回北京的时间与行程。

她一直坐着为自己打气,在冲去道歉和继续酝酿的二者间反复横跳、持续纠结。

地面的光影不断变化,光线从桌角移到书柜旁。

墙上挂钟的时针走了将近三格。

外面夕阳西下,天快黑了,屋里不开灯也逐渐变暗,纸面的字得凑近才能看清。

最后,好不容易做足准备,已经站起来走了两步,院子里却来了人。从门口望出去,那人是谭连庆,他径直走近傅程铭卧室,打断了她的计划。

-

卧室热,但傅程铭病着身体发冷,所以睡衣外又披着西装。

他细细回想着,刚才失态了。

原因无他,是记起了小时候的事儿。那是二十年前的心理阴影,傅立华车祸死后他也生了场重病,高烧不退,众人在灵堂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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