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偷果子(2 / 2)
银炉童子凑过来,接口道,「就是就是,那人参果可是万年才熟的宝贝,俺在兜率宫也才尝过一次,那真是绝世美味啊!」
他咂巴着嘴,开始回味,脸上浮现向往。
猪刚鬣刚才就一直竖着耳朵听,一听到「绝世美味」四个字,喉咙不由自主地「咕噜」一声,格外响亮。
他站在廊柱旁,扛着钉耙,眼晴直勾勾地看着银炉童子咂嘴,那大耳朵一抖一抖的,嘴角隐约有点水光,那是强忍着没流下来的哈喇子。
袁守诚目光扫过猪刚鬣,嘿嘿一笑,故意拔高了点声音,对着众人开始滔滔不绝,「银炉小仙童说得对,老道我行走人间几百年,什麽山珍海味奇珍异果都算尝过些,可要说这天上地下第一等的美味,那非人参果莫属。」
「闻一闻都能活三百六十岁,要是能吃上一颗——-喷喷,听说那滋味儿,甜如蜜,脆如玉,一口下去啊,浑身三万个毛孔都舒坦,香气能从嘴里一直飘到脚底板,魂儿都要美飞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仿佛那香气就在眼前。
猪刚鬣听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喉咙上下滚动得更频繁了。
他着钉耙柄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他几次想张嘴问点什麽,喉咙动了动,却都没发出声,最后只是用力咽了口唾沫,使劲把头扭开,看向院子一角,嘴里嘟着,「听着是不错,可这宝贝也不是咱想就能有的———」语气酸溜溜的。
袁守诚知道他的馋虫被彻底勾出来了,但火候还差一点。他见陈光蕊没阻止,便又继续煽风点火,描述得更起劲,把各种道听途说的形容都用上了。
猪刚鬣站在那儿,耳朵听着袁守诚天花乱坠的吹捧,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他越想越觉得那果子肯定好吃得不得了,越想越觉得自己错过这次,可能真就没机会了。
他焦躁地在原地挪动着胖大的身体,钉耙在地上轻轻磕碰着。最终,他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对抗那股诱惑,猛地一脚,瓮声瓮气地说,「俺老猪看这院里的花挺艳,俺去瞧瞧!」
说完,扛着钉耙,快步走到院子另一边,离人堆远远的,背对着众人,假装专心研究一株花草,只留下一个又馋又纠结的背影。
袁守诚看着他那样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等到晚些时候,院中只剩下袁守诚和站在角落里丶还在那对着花草「研究」的猪刚鬣。西厢的灯火已经亮起,晚风带来丝丝凉意。
袁守诚瞅准时机,着步,慢悠悠地晃到了猪刚鬣身边。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猪刚鬣,「嗯?袁道长?」猪刚鬣猛地回神,看着袁守诚,眼神还有点发飘,显然心思还在那果子上面袁守诚左右看看,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凑近猪刚鬣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股为难的叹气劲儿,「唉,天蓬元帅,老道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这事儿,怕是不太好办喽。」
猪刚鬣心里咯瞪一下,也忘了计较称呼,低声问,「咋不太好办?」
袁守诚着手指头,「你想啊,他们那九师兄说了,满打满算只有四颗果子。其中一颗,铁定是供奉给兜率宫老祖的,那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
「剩下的三颗,金炉童子丶银炉童子这两位可是奉老祖法旨下来的嫡系,按身份按功劳,能没他俩的份?陈状元,虽说身份未明,但他一路统筹安排,连九师兄都对他客客气气,他显然也是主事之人,这果子他可能也有一份吧?」
他停顿一下,看了看猪刚鬣那张越来越泪丧的大脸,两手一摊,「你看,这麽一分,这果子啊,可就轮不到你我咯。咱俩忙前忙后,跟着跑腿操心,最后可能白欢喜一场,只能干闻闻香气喽。」
他摇头晃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猪刚鬣听完,整个人都了。他抱着钉耙柄,脑袋查拉下来,肩膀也垮了下去。
是啊,这样一分,哪还有他的份?
那可是一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啊。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淹没了他,让他连假装赏花的力气都没了,低着头,用粗短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耙柄上的纹落,闷声不。
袁守诚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突然话锋一转,用更神秘丶更带着点蛊惑意味的声音,凑得更近,「哎,不过嘛,老道我刚才凑巧,听到那麽一点点风声———」
猪刚鬣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袁守诚眼神向通往后院的方向,「那两个小娃子,清风明月,别看他们之前骂得凶,其实就是个纸老虎,没啥真本事。看守宝树?嘿,我看难。要是有什麽法子能让他俩睡个图图觉比如,用一个厉害的瞌睡虫,或者」
他的话故意在这里戛然而止。猪刚鬣猛地抬头,小眼睛瞬间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脱口而出,「睡虫?对付这种小娃娃还需要那个?俺老猪在天河里混的时候,学过一种更稳妥的睡术,保管让他们睡得雷打不醒!」
袁守诚眼睛一亮,像是刚知道一样,「哦?元师还会这手?」他「喷喷」两声,没往下说,但脸上全是「你真行」的鼓励表情。
猪刚鬣说完,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立刻慌乱地左右了,看到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
他马上又垂下眼皮,装作无事发生,嘴巴闭得紧紧的。可袁守诚分明看到他嘴角飞快地往上扯了一下又迅速拉平。
袁守诚心里暗笑,假装没注意猪刚鬣的掩饰,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压得几乎成气声,带着无比的诱惑力,「嘿,你说,如果那两个童子真睡熟了,变得好控制了-咱们是不是就能想法子,悄悄去弄那麽一两个果子?神不知,鬼不觉?」
「嘶———」猪刚鬣猛地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也绷紧了。他偷眼着袁守诚,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贪婪丶恐惧丶犹豫在肥脸上交替闪现。
他喉咙狠狠滚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把头往旁边用力一别,粗声粗气地说,「道长莫要胡说!那树有灵性,看守甚严,怎能」他话说得硬,但声音里却明显底气不足,脚步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正当猪刚鬣内心天人交战之时,袁守诚的脸突然往他眼前一凑,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和神秘,「老道刚才抽空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得很清楚,观音菩萨,最多不出一月,必会来到这万寿山地界。」
袁守诚目光灼灼地盯着猪刚鬣那张因震惊而微微变色的脸,很明显,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只是在震惊袁守诚为何也知道这个消息,「你可想清楚了,错过了这次五庄观的机会,以后就再没有树能给你结这人参果了。天上地下,仅此一棵,若等菩萨法驾一到,那镇元子必然相伴归返,到时候,万寿山群仙瞩目,你猪刚鬣想再尝尝这果子,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怕是这辈子,都只能听别人讲讲那滋味有多美了。」
这番话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猪刚鬣最后那点犹豫。
他的眼晴猛地瞪圆了,里面再无半分退缩,只剩下一种被巨大诱惑和迫切感点燃的决绝光芒。
他死死盯着后院的方向,呼吸越来越粗重,肥硕的手紧紧着钉耙柄,指节都捏得发白了。
夜风穿过回廊,发出低低的鸣咽,仿佛预示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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