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这是莱昂纳尔的义务(1 / 2)
第133章 这是莱昂纳尔的义务
把契诃夫安顿在每晚5法郎的「西班牙旅馆」后,莱昂纳尔才回到家中,此时已经快凌晨2点钟了。
佩蒂早已经睡下,艾丽丝则还在客厅等着他。
见到他回来,艾丽丝关心地询问:「那个小伙子是怎麽回事?」
莱昂纳尔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一个热情过了头丶满心都是幻想的俄国年轻人,从莫斯科跑来见我,已经2天没有吃上像样的东西了。」
艾丽丝还是有些担心:「他怎麽找到这里的?」
莱昂纳尔摊了摊手:「他应该是去了《小巴黎人报》,用了点小伎俩……在那里我的地址不是什麽秘密。」
艾丽丝犯了愁:「你要怎麽安排他呢?」
一说起这个莱昂纳尔的太阳穴就疼,一摆手:「先让他在「西班牙旅馆」住着吧。先睡觉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莱昂纳尔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因为在十九世纪这是常态,所以也并没有让他特别意外——唯一意外的是来的人是刚刚中学毕业的契诃夫。
这时候欧洲文坛,成名作家身边簇拥着狂热的崇拜者丶虔诚的追随者,乃至古怪的「寄生者」,不仅是一种常态,甚至是一种义务。
这并非简单的虚荣,而是文学声望带来的副产品。
年轻的灵魂渴望指引,失意者寻求慰藉,投机者则觊觎人脉。
作家们,尤其是那些以关注社会和人性为己任者,往往难以粗暴地驱赶这些身影。
对找上门的拥趸热情款待丶答疑解惑丶指点迷津,都是成名作家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文坛的恩义与怨怼,许多便是在这种亦师亦友丶亦主亦客的复杂关系中悄然结下。
巴尔扎克躲债时便常逃至好友梅里美家中,用奶酪捣碎沙丁鱼抹面包充饥,吃饱倒头便睡;
醒来就大骂梅里美耽误了他的「宏图大业」,骂完愤然离去;过些日子又狼狈而来……
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年,而梅里美始终包容,两人的友谊也始终未变。
还有像大仲马欢歌达旦丶终年不休的「基督山伯爵城堡」,以及左拉随时欢迎朋友到来的「梅塘别墅」,都是这种文坛风气的产物。
当然,莱昂纳尔不会真的收留契诃夫做他的门客,但是要如何不伤对方的心还将他送回莫斯科,就是一门学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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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九点,在拉菲特街64号弥漫着咖啡香的客厅里,年轻的俄罗斯人经过一夜的休息,神采奕奕;又在旅店里刮掉了拉渣的胡子,显露出颇为英俊的相貌。
契诃夫激动地阐述着他的文学抱负——
他要像莱昂纳尔揭露法兰西社会的弊端那样,以笔为刀,揭露俄罗斯的痼疾——农奴制的残暴丶官僚的腐败丶小市民的麻木!
他要唤醒整个民族!
说到动情处,契诃夫挥舞着双手:「索雷尔先生,《老卫兵》里对麻木的讽刺,《于勒叔叔》里对金钱扭曲亲情的刻画,在俄罗斯随处可见!
我要做俄罗斯的『良心』,像您一样!」
莱昂纳尔耐心地听着,眉头却微微蹙起。
契诃夫的热情是真挚的,但他沉浸在对「民族灵魂」的宏大叙事里,双脚仿佛悬浮在云端,对现实的重量一无所知。
他看到的「俄罗斯病」更像是从书本和愤懑中抽象出来的概念,而非从生活的泥泞里亲手挖掘出的根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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