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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天色已暗,案子也已明朗,是否移驾简州城就寝?”蒋有信恭敬请示。

“明朗?”谢明灼轻笑,意味深长道,“衙差尚未辨认,蒋藩台倒是信心满满。”

蒋有信不慌不忙道:“孟伴读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微臣听罢佩服不已。”

“蒋藩台过奖,孟某只是就事论事,不敢当。”孟繁谦虚回了一句,眼中得意之色却未能遮掩。

众官:果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夸两句就真当自己聪明了,还不是被牵着鼻子走。

他们的眼神官司尽数落入谢明灼眼中。

她冷不丁问了一句:“张提举何在?”

一众绯袍官员中,青袍加身的张提举格外显眼,闻言后立即出列行礼。

“微臣张思安叩见公主。”

他形体微胖,身材中等,方脸单眼皮,耳垂厚大,倒是生得极有福气。

“白总催案发生在你到任之前,按理说并非你失察之过,只是……”谢明灼停顿几息,“曹生财被提拔为总催后,肆意虐杀白沙村灶丁,日夜监视折磨,应在你管辖之内吧?”

张思安毫不犹豫请罪:“微臣确有失察之过,请公主降罪惩处。”

“诸位以为如何?”

还是蒋有信:“公主有所不知,曹生财在张提举到任前,已被葛康提拔为总催,张提举总管蜀地盐务,一个小小的总催作乱,他也有心无力。”

“其他人都是哑巴?”谢明灼根本不应承,抛出另一个责难。

喜怒无常、任性不羁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再次加深。

刘兆逾愈发轻鄙,出列拱手道:“回公主,葛康私自吸食禁品,欺上瞒下,当以重罪论处。张提举御下不严,确有过失,可罚其俸禄,其余惩罚是否可以免了?”

这话一出,帐内寂静无声。

勇,刘都台是真勇,听起来像是询问,可分明是先公主一步,下了自己的裁断。

但细究起来,是公主先问他们的,刘都台的回答也没什么大问题。

谢明灼沉默片刻,说:“就依刘都台所言。”

欲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她这一示弱,想必刘兆逾心中更加自得。

一个时辰后,大使署一干衙差全都带到营地,由徐青琅仔细甄别,找出七人。

不管是何翠娘,还是白三所言,杀死白总催一家的,正是七人。

经审问,七人供认不讳,言白总催桀骜不驯,经常不服从大使署命令,甚至试图煽动灶户起义。

大使署多次严词警告,并派遣差役镇压,双方发生数次冲突,心生龃龉。

那日大使巡视盐场归来,怒骂白总催,他们恰好吸食了阿芙蓉,冲动之下失去理智,只想着要消灭恼人的跳蚤,连公服都忘了换,这才酿成大祸。

事发之后,他们不敢担责,才谎报是强盗所为,为免白沙村灶户传出不利之言,便日夜监视折磨,将这个秘密深埋地下。

有理有据,毫无破绽。

一切都是葛康和他手下衙差的过错。

倘若谢明灼没有在京城洞悉其中的利益链,倘若她没有乔装力夫认识项敬惠得知御史被杀,说不定真会被糊弄过去。

就算心中有怀疑,可惜找不出证据,只能任由这些人瞒天过海。

她接过冯采玉记录的供词,浏览一遍后,望向众人。

“为官者,当论道经邦,燮理阴阳,若犯了错,亦当绳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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