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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从地撩袍跪下,“是儿子回来迟了,母亲息怒。”

“住嘴!谁许你叫我母亲的!”李氏的怒意已是极致,一手将桌上的茶盏拂了下去。

清脆的碎瓷声引发一阵惊呼,章盈闻声望去,一张轮廓分明的侧颜闯入眼帘。不远处的男子一袭墨竹白袍,玉冠束发,身躯直挺地跪在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半低着头,额角被碎瓷片划破一道口,渗出些许血迹,衣袖下的手背发红,应当是被茶水烫伤了。这般狼狈,他却神色沉静,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忿。

李氏怒气未平,呼吸急促地指责他:“宋长晏,你在西疆害死源哥儿,一回来衡哥儿又死于非命,你胆敢说这一切与你无关,竟还有脸来见我!”

两年前宋家有两子出征,宋大郎宋源作为主将,出征不过一载便传回了战死沙场的噩耗。宋长晏接任其位,屡立奇功,最后领兵凯旋,这叫她如何不怀疑!

艰难地过了一年,她哀恸稍减,可他归府的第一日,二儿子就不明不白地淹死了,他若逃得了干系,她绝不相信。

宋长晏垂首恭敬回道:“母亲难过,要如何打我骂我都使得,只是戕害手足的事,长晏断没有做过。”

“没有做过?”李氏冷笑一声,“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当真与你那狐媚的娘一个德行!”

宋长晏平和的脸上这才有了波澜,仅是一瞬,那些异样的情绪便隐灭不见,似是从未出现过。他缓缓抬起头,话音清晰入耳:“儿子的确没做过。”

“你!”

李氏气涌如山,眼见就要抄起桌上的花瓶砸去,章盈离她较近,眼急手快地止住,“母亲消消气。”

花瓶不比茶杯,若被伤着,可不单是划破一条口子那么简单的事了。

李氏甩开章盈的手,站起身直视宋长晏,绷紧脸道:“好,你既说你没做过,那我们便去官府查个明白。”

屋内众人大惊失色,宋长晏的随从谭齐率先跪下替主子辩解:“夫人明鉴,大爷殒阵之事确与五爷无关,数万将士均可为证。至于二爷之死,昨日我与五爷午膳后便去了周将军府上商谈要事,今早才收到消息匆忙回来,昨夜府里发生的事又怎会与他有干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劝阻,总归是一家人,在府里吵闹事小,要真惊动了官府,伤的是宋家的颜面。

李氏的幼子宋允默附和道:“是啊,母亲,五弟从小就和二哥亲近,从前在外时更救过他的性命,又怎会害他呢?”

方嬷嬷也跪下劝:“夫人,报官实在有损国公府的名声,您三思啊,不如细细查问过下人,再做决断。”

偌大的前厅立时乱做一团,唯跪立在地上的人不为所动。

章盈耳中充斥着不同的声音,粗略听完,她也大概清楚了来龙去脉。

地上跪着的,便是宋五郎,论长幼高低,她也该唤他一声五弟。

第3章

“都给我住嘴!”李氏一手拍在桌面,容色威严不可拂:“府中何时轮到你们当家做主了!”

顷刻之间,众人噤声,再没人敢说一句话。

李氏森寒的目光重新落回宋长晏身上,不容置喙道:“报官。”

话音落下,一道凛然浑厚的声音自屋外响起:“都在吵些什么!”

语气这般,章盈想,这应当就是她的公爹宋晋远了。

一家之主现身,周遭似乎更静了。待他进屋后,章盈随着众人唤了一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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