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残像(2 / 2)
「啊,年轻真好。身材也比变好了,以前你没有那麽好看的肌肉。」
身上点缀着情人的白液,倒是凸显邪恶之美。邵柔仪舔了一口,略带腥气,并不难吃。
贺徽倒是没有多开心,这个女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抱怨道:「邵柔仪,你把我当成你老公的影子,很恶心。做爱的时候我也在想,你有没有在想别的男人。在想你老公孟学臻?或者在想那个变态何宸瀛?抑或是其他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情夫?」他质问她,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一样会发骚,这点他清楚,她更清楚。她病态得上下求索从做爱里释放压抑的痛苦,很可惜,只会病上加病。
「我是在想他,他以前也给过我这种感觉。」柔仪全然不顾这话把他气得闭气死掉。
他左眼下方几乎不可见的泪痣像是泪痕般可怜。
「我不会甘愿做别人的影子。」他赌气分手的原因也是如此。
「徽,你让我想起他,但我早就不爱他了。我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早就被他厌弃。」她说,藉着窗外温柔的月光,她补充道:「如果你想约,随时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她真心无情,一丝一毫的情面都不愿意给他。人之无情,乃至於此。
「你是不是快把我忘了,柔仪你忘了,我爱着你。」
尽管是皎皎明月夜,他们却好似跌落一重又一重迷瘴,而谁会想到高潮馀音是破碎的心声呢。
柔仪轻声说:「徽,等我离婚後,我们可以试一试阳光之下的恋爱。」她摘下手环,清脆的铃铛声似乎在警示她,但她更向往一段真正的恋情,不管结果如何。
*
周末的时光一晃而过,休息的时间总是嫌少,加上葬礼在星期一,柔仪索性请休年假,让自己好好休息,也为了能有更多时间跟徽约会。葬礼上,柔仪把准备好钱交给自己名义上的配偶,算是面子上过得去。现场除了司仪声,大部分都面带悲伤,保持肃穆,唯独得知遗产没分自己一份的小叔子哭得成泪人,其他人行完礼就等着去酒店等开席。
除此之外,没有进厅内行礼的还有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那个人她太熟悉,不用看都知道是他的情妇。孟家父母虽然不待见她,但有家人一直围着她转。看她的样子,如父母所说,她已经怀孕。许是年轻气盛,在孟学臻的默认下,她没少骚扰过她,每次都是为了要男人在原配和情人之间决个高下。孟学臻很疼她,纵着她,护着她,所以现在也终於到她上位了。
举行完葬礼,天空飘来乌云,突然间下了点毛毛雨 。
「下午东豪饭店,你来吗?」
「你不想想我去了多尴尬。」
「是啊,叫她一起来,爷爷的脸都挂不住了。」他摩拳擦掌,「看你的样子,你还跟何宸瀛在一起?他有什麽好的?跟个有妇之夫鬼混,何苦呢。」孟学臻没少视奸她的账号,对何宸瀛他不但了解,而且因为同一个圈子又被何压了一头,他的嫉妒总是展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她打断,「我们找时间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免得上法庭费时费力的。」
孟学臻掐死柔仪的小臂,「对。与其互相折磨,离了吧。我考虑了很久,离婚总能让生活回归正轨。再说,我的女人很快就要生产了,我可不想让她背上私生子的骂名。借着葬礼,总算有了找你签字的机会。」
在他的车里签字,车内死寂而且昏暗无光,似乎是她婚後的生活一般,犹如一潭死水。从校园到婚纱,再到满地鸡毛,每一个笔划都像是割开了心脏,她不敢说留恋之类的话。
「谢谢你放我一马。」她捂住脸。
孟学臻冷着脸,「太奶奶的遗嘱里也有你的份,妈妈会把钱打到你账户的。之後的话,我也会按我们约定那样赡养你直到你再婚为止。」他们为分割婚内财产吵了好久,男人说什麽都不同意,只是拿钱当藉口,拖着时间。这次他想通了,原因想必是孟父发话,一定要结束这段荒唐婚姻。
「嗯。」微不可闻。
雨丝落在眉间,他阴郁地踹了一脚车轮,「听我句劝,何不适合你。他有老婆有孩子,还是个花花公子。业内的人都知道他家那点破事。」
「不论是过去丶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没考虑过跟他在一起。」
「呵,都快三十五的人了,你该找个合适的男人再嫁了。」
「多去关心你未来的老婆吧。」柔仪甩甩手,开另一侧车门就走。
孟学臻像丢了魂似的地拦住她,「柔仪,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他的眼尾纹记录了他们度过的岁月,奈何经不住人的变化。流产只是扯掉给这段婚姻的面具。「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我怎麽可能离婚娶她,她怎麽可能有你好,那都是被爸逼的,不是爸非要我离婚,我怎麽可能跟个知三当三不要脸的女人在一起……」
他说这些话让她顿感滑稽,准确来说是恬不知耻,可笑至极,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怀孕总不能是自体受精吧。」柔仪不免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说不见使人有一点往日的留恋,奈何见光死。
孟学臻脸色乍变,「凑活过吧。」
*
小风波後,程梵琳工作室正式负责安排她的工作,程小姐给黎妍接了不少小成本制作。在专业运营下,黎妍流量提成比之前高很多,她感叹专业团队的业务能力。除了账面上的工资,还有额外的广告收入。算一算整个七月的兼职,虽然比预料之中少,但到手的钱几乎可以负担一个季度的房租。
早上买到新出炉的曲奇,苏香可口,黎妍藉着看望蜕皮完的白蛇,她不在的时间全都由宠物照顾员江千秋照料。亲眼目睹喂小老鼠,她还是颇为不忍。江千秋说这些小白鼠都是养蛇的同时饲养的,生下来就是小蛇的饲料,谢景渊的蛇都很金贵,吃不好就拒食。Amadeus闻闻冷冻过的肉,头一撇,不吃。
「喂蛇的时间有的短有的长,你看这条球蟒就不想吃东西,喂嘴边都不吃。搞不好要喂很久。」他把老鼠对着它的嘴,蛇就是懒得看一看。
「另一只也要蜕皮吗?」
「快了,我记着时间。」他从饲养箱里把阿玛德拿出来,饲养员喂了几下,手被愈发暴躁的蛇咬出血,接着还是不吃。江千秋边安抚边喂食,忙了十来分钟,看到吞掉那一刻,两个人都如释重负。送回远处,让它慢慢消化,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需要喂东西了。
江千秋给伤口消毒,想来他这一行没少被宠物所伤吧。他提起以前谢导养的白化眼镜王蛇,那条才是谢景渊的最爱,自己是战战兢兢地喂养,丝毫不敢激怒小皇帝,被咬一口要付出代价。好在它是从出生就是人工饲养,少有野性,很熟悉人的气味,极少摆出攻击姿态。他滔滔不绝地说,两年前就被送到他朋友的研究所,谢导只有回家乡才能见到,总算让他送了一口气,不用再伺候小祖宗了。江千秋很爱那些八卦,把黎妍当作谢家新来的女佣,侃侃而谈。他说谢景渊只偏爱白蛇,平生所养的都是通体雪白,身上白里透浅粉,看起来可爱无比的小蛇,就像马库斯。
江千秋拍拍着马库斯的头,这条加州王蛇三天前吃过大餐,还没到用餐时间。下一秒,蛇移交给她,蛇呆呆萌萌地看着她,黎妍跟小白蛇面面相觑。江千秋开始收拾饲养箱,他边说边笑蛇的便便很臭,要黎妍及时开窗通风,不然那股味会让她想吐。小白蛇说小,实际上也只比手腕细一些,盘在她手上,作为新手她只敢一点一点摸它,很轻很轻,手感独特。
「好了,该让它回窝。後面我会定期来看它们。」江千秋还感慨,有钱人的宠物待遇好,那麽大一间屋子只给两条蛇住,简直是浪费。
「谢谢你。」
「收钱办事啦。我给谢景渊照顾几年蛇,除了这里的小宠物,还有条品相很好的黄金蟒寄养在我们的饲养基地。自从他不养剧毒蛇,我的活轻松多了。不再用提心吊胆,全副武装。」
「那麽危险?」
「当然了。虽然有血清,但即便如此,被剧毒的蛇咬也可能会有後遗症的。」他亮出手套下有明显疤痕的手,苦中作乐,自述是被饲养的原矛头蝮咬伤的,还庆幸是在基地被咬伤,因为有血清才得救。
「跟它们打交道多了,只要不是野外捕食者那种喜欢阴险地回手掏,一般情况下我都能应付。哈哈,被咬过一次後,我更不敢手欠招惹毒蛇了。」
「嗯……」
他嘻嘻笑,「没办法,谁让这是工作啊。一面以研究蛇类为主业,另一面私底下接接有钱人的活赚点外快。当初接谢导的活,也是因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黎妍送走这位健谈的宠物保姆,便签纸上照顾蛇的活儿总算是勾掉了。
公交车上,边想边计划後半段假期,颠簸使她的想法也波折起伏。生活似乎变好,但她始终惆怅。她像各种文章里讽刺的肤浅女一般,嗜钱如命,一方面出卖身体,另一方面心有所属,浅薄地寻找着属於自己的子爵,渴望着到巴黎诉说爱与梦。一个急停刹车,她被打回原形,窜进那个阴暗影棚。此时,思绪意犹未尽,她还躲在阴暗角落。
然而当要浑身精光地呈现在聚光灯下,她,终究是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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