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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传随到的生活，成了一种扭曲的常态，也是一场静默的战争。

朱利安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由凯的资讯素编织成的金色牢笼里。他的身体变得不再像自己的，对凯的气息产生了可耻的依赖。放学後，他不再和那群朋友厮混，而是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向那条小巷，或是直接被那辆嚣张的重型机车接走，驶向那座可以俯瞰城市的冰冷公寓。

每一次的见面，几乎都始於强制，终於沉沦。凯的话依旧不多，动作时而粗暴时而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丶彷佛研究般的细致。他像是在探索，探索朱利安身体的每一处敏感，探索他崩溃的边界，探索他泪水咸涩的味道和呻吟的频率。

朱利安从最初的恐惧抗拒，到後来羞耻地发现自己开始迎合。他的身体早已背叛了他，在那强势的侵略下轻易地盛开，绽放出令人晕眩的快感。但比身体更让他害怕的，是心的动摇。

他开始在凯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观察他。

他发现凯的公寓虽然现代冷硬，但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语言的文学经典和深奥的物理学着作，书页大多有翻阅的痕迹，并非摆设。

他发现凯的冰箱里总有新鲜的食材，他偶尔会下厨，动作娴熟，做出的餐点简单却异常美味。他会沉默地分给朱利安一份，彷佛只是顺手，却又该死地体贴。

他发现当凯以为他睡着时，会长时间地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在城市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无比孤寂和沉重，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更不像网络上那个光芒四射的Phoenix。

那种孤独感，莫名地刺痛了朱利安。他开始困惑，这个强大的丶拥有一切的Alpha，究竟在隐藏什麽？又为何选择了这样一种分裂的方式生活？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Phoenix依旧炙手可热。他的每一则动态都引发狂潮。朱利安会鬼使神差地用小号点开，看着那些他曾亲身感受过的肌肉线条和汗水的光泽，以一种艺术化的形式呈现给成千上万的陌生人，心情复杂难言。评论区里充斥着露骨的爱慕和幻想，这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丶尖锐的酸涩。

他，是唯一知道Phoenix真实面目的的人。这个认知带来恐惧，也带来一种诡异的丶仅属於他的亲密感。

一天放学後，朱利安又被带回了公寓。这一次，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的资讯素比平时更不稳定，带着金属的冷锐。

事情发生得和往常一样激烈。但在顶点之後，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抽身或是进行标记，他只是沉重地压在朱利安身上，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吸粗重。

朱利安能感觉到他心跳如擂鼓。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麝香，却也夹杂着一丝紧绷。

「……你怎麽了？」朱利安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问出口，带着事後的软糯，连他自己都惊讶。他从不过问凯的事情。

凯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审视着朱利安，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再是全然的冰冷或欲望。

良久，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觉得，Phoenix是什麽？」

朱利安愣住了。他没想到凯会主动提起这个。

「……是网络上的一个幻象。很多人喜欢他。」他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回答。

「幻象……」凯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知是嘲讽别人还是自己。「没错，一个精心设计的丶符合所有人期待的幻象。强大，神秘，充满性吸引力。一个完美的Alpha商品。」

商品？这个词让朱利安心头一刺。

「那你为什麽……」

「为什麽要创造他？」凯接过话头，他翻身躺到一边，望着天花板上冰冷的线条。「因为我需要『他』存在。」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决定是否要说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我的家族，」凯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不需要一个只会读书丶沉默寡言丶对继承家业毫无兴趣的继承人。他们需要的是光芒万丈丶能带来话题和联想丶能完美融入所谓上流社会的交际符号。『凯』这个人，让他们失望了。」

朱利安静静地听着，心脏微微收紧。他从未想过，凯的隐藏背後，是这样的原因。

「所以，Phoenix诞生了。他是我对抗他们的工具，也是我妥协的产物。」凯嗤笑一声，「他们满意於『儿子』在网络上的巨大影响力和商业价值，这能为家族带来新的光环和利益。而我也得以用『凯』的身份，换取大部分时间的真实和平静。一场交易。」

他侧过头，看向朱利安，眼神锐利彷佛要看穿他：「现在，你知道了这个无聊的秘密了。满意了吗？优越的Omega少爷。发现你臣服的对象，也不过是个被困在角色里的可怜虫？」

凯的话语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沉寂的湖面，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深沉的丶令人窒息的回响。他侧躺着，轮廓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僵硬，彷佛刚才那番自白已经耗尽了他罕见的表达欲，此刻正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露而感到後悔与不适。

朱利安的心脏微微抽紧。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可怜虫，而是一个同样被束缚在身份牢笼里的同类，只是凯的牢笼更华丽，也更冰冷。他想起自己用骄傲伪装Omega的身份，而凯，则是用双重伪装来争取一丝喘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