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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样的掌心,却是凉的。
她怔怔地跟着,跟着那人一步步行至软榻,双眸睽睽,皆被那人牵引着走。
他那双手十指流玉般,能提剑杀人,能走笔成章,竟也拂起袍袖,亲自为她擦脸,也亲自为她上药。
他还软语温言地劝慰,“不哭了。”
愈是如此劝慰,阿磐的眼泪愈是泛滥成灾。
她想,他怎能,他怎能如此温柔啊。
但凡他是个凶神恶煞磨牙吮血的阎罗,她也不必问心有愧,不必反躬自责。
阿磐在支离破碎的水光里仰头冲他笑,这一笑,又扯得额际伤口生疼,疼得她黛眉微蹙,咬牙低嘶,“大人.......”
那人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先生是严师,下手没有轻重,孤小时候,也受过他不少打。”
真难想象,似这样一个位高权重,就连魏王都得折腰唤一声“王父”的人,幼时竟也挨过先生责打。
他不是千机门密卷里那冷冰冰的小篆写下的“魏王父”,他不是那遥远又陌生的三个字。
他是一个人。
他幼时挨过打,他会疼,会叹,会克制,他非强硬如青铜,他深受寒疾所扰,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今贵极人臣,宰割天下,可在自己的先生面前亦是谦卑有礼,亦是一个恭默守静的人。
你想,这样一个尊师重道的人,他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第50章 鬼火
阿磐抬眸仔细端量,那金相玉质的人正悉心为她敷药。
她此时离那人极近,不过一尺余的距离。那人从前身上只有清冽好闻的雪松香,使他如高岭孤雪,如今却是那难以去除的药草气胜了雪松香,于他的衣袍上益发分明了起来。
春四月的晌午帐内暖融融的,然那么轻柔的指腹却一点都不见暖和起来啊,但他好看的眉眼是柔缓缱绻的,“如今年纪大了,力道仍不减当年,但你不必怕。”
阿磐闻言心中一暖,问他,“大人如今好些了吗?”
那人一笑,“没什么好不好。”
是,脸色也好,形质也罢,他几乎每况愈下。
她从去岁冬第一回进谢玄的中军大帐就知道,寒冬腊月的冷水汤沐哪里是什么好事。
她与他提起了一些从前不曾谈及的话题,“听周将军说,大人是寒疾。”
那人垂眸一笑,并不解释一句。
阿磐又道,“大人吃的是五石散。”
“孤听你说话,颇懂些医理。”
阿磐怃然,“父亲获罪前,曾是个医官,奴在家中见过。”
也不,不是她自己的父亲,是卫姝的父亲。
她如今对父亲的印象已经不深了,只记得自己的父亲有一双十分慈蔼温润的眼睛,望着她时舒眉软眼,见了她会张开双臂,由着她扑进怀里,在暖和的日光里高高地举起。
她记得自己小小的身子在父亲有力的双手里,牢牢扣着她的咯吱窝,在一座奢华宽敞的庭院中旋转。
从前住在哪里,姓甚名谁,家里是干什么的,因了离家时太小,全都不知道。
为数不多的零星记忆也正随着一年年过去,一点一点儿地消逝了,却还记得父亲指间的扳指硌得她痒痒的。
她也还记得曾数过父亲的簪子上有几颗玉石,几颗不记得了,长长的一串,总有上许多。
此刻的怃然,不是因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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