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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孩子的模样,又精神了些。

“怎么,样,了?”

他顾头不顾腚,忙着跟贺兰远说话,一时间忘了用力。

孩子原本只是露出些许头顶,不过随着宫缩与爹使劲儿,才缓慢下移,这下爹不用劲儿,她也没了动静。

甚至还有往回缩的征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似的。

“呃,啊……”

产道受刺激痉挛,闻折柳无意识翻起眼白,连痛呼声都轻了不少,眼看是要彻底没力气昏过去。

贺兰远搁着绢布给闻折柳掐催产穴位,两眉之间皱出数十道细纹:“白侍卫,这样下去不行啊,陛下只怕是要不好,皇子也要不好!”

小白也急,公子福大命大,又还没与何大司马重逢,怎能在此倒下?

隐约看见闻折柳脖子上,那挂平安符用的细红绳,小白“扑通”一声跪倒在他手边,略粗糙的双手握住闻折柳指尖,只碰到一片冰凉。

他声泪俱下:“陛下,您想想郡主!您想想郡主啊!您之前与属下说过,郡主带您去祈福,只希望您平平安安的,她给您求的平安符还在您脖子上挂着呢,您一定要挺过来啊!”

平安符,何霁月……

闻折柳乌黑瞳孔缓慢转动。

约莫半刻,才找回些许神采。

他边咳边往怀里摸,哆哆嗦嗦将掌心贴向心口。

那块白玉雕的平安符,贴他身久了,搁着衣料都透出丝丝缕缕暖意,它带着那人的祝福,就这样安安静静搁在他心口。

好似那不言不语,只通过实际行动关怀他的何霁月。

又是一阵宫缩袭来,平静如水的大肚子再度疯狂蠕动。

“陛下,快,趁着这个机会使劲儿!”贺兰远一直在观察情形,本来见闻折柳晕过去,还以为要不中用了,想着怎么委婉地跟外面的独孤秋说准备后事,一看希望来了,眼睛又亮起来。

“唔,呃!”

豆大粒汗珠滚落,闻折柳瞳孔失焦。

眼前满脸忧色的小白与贺兰远,幻化成他心里那期盼之人何霁月的模样。

他不由阖眼。

要是何霁月在他身边,该多好。

她定会做个严母,先恐吓久久不肯动弹的孩子,再批评孕期多吃多喝少动弹的他,最后揽他入怀,在他耳畔低语。

“别怕,我在。”

眼眶湿润,闻折柳偏过头。

可事实就是,何霁月不会来,即便她不在,他也好保全自己,

不惹她操心才是。

“皇子出来了!”

随着接生公与众宫人阵阵惊呼,闻折柳腹部一空。

孩子出世,本是喜事,他却莫名怅然。

在肚子盘踞八九个月的胎儿从产道滑落,只留下一条细长的带,好似他与何霁月,先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再到相隔万里的世代仇敌。

两个人的缘分,由紧紧依靠的粗麻绳,变为一小条藕断丝连的破带子。

“咔擦”一下,带子断了。

孩子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也不再是与何霁月。

她自由了。

“陛下,陛下!”

耳畔声音渐渐淡去,闻折柳眼前一黑,一瞬间以为自己昏了过去。

可嘹亮的啼哭声响起,震彻朝堂。

“哇,哇——”

涣散的意识霎时被震回,闻折柳强撑着掀开眼皮,往哭声的源头望去,只见几位宫人抱着孩子,正在为她擦拭身体。

“是姑娘,还是……”他气若游丝。

宫人齐齐跪下,在孩子嘹亮的哭声中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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