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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涣散,在盯着镜子。
和忏悔室的不一样。
蔚秀掌心贴在镜子上,注视着镜子里的她。她还有没赎完的罪行。
不在雪淞镇内,在白雾之外,从她出生在蔚家开始,她和流着蔚家血脉的蔚家人一样,背负了诅咒,继承了缺点。
蔚秀出生时,家庭很不错。父母送她去学钢琴,学绘画,他们感情很好,父亲总是提起去过彼岸的祖母,家里大多数珍稀物品都来自她。
好景不长,蔚陈的消失毁了这一切。他发现了新大陆,违背了誓言。
蔚秀在电视上看见堂叔的消息,她缩在逼仄的屋子里,不明白蔚家怎么一夜之间衰败了。
母亲无法忍受突然烂成泥的父亲,在他再次出轨后,她走了,然后母亲突然又过得很好了。
蔚秀隐隐约约意识到,蔚家人是祸害。
蔚秀不再学习钢琴和绘画,家里的宝贝被卖光了。她学习努力,她在学习上一点都不聪明,重要考试的成绩总是不理想,蔚秀不明白,她勤勤恳恳地上高中,父亲一蹶不振,絮絮叨叨念着蔚家曾经的辉煌。
听到高三的蔚秀忍无可忍,高考前夕,她对他说:
“妈妈就是你才离开的。”
她把酒瓶砸在他脑袋上,玻璃口对准家徒四壁的房子,“你在幻想,你无可救药了。你睁开眼看,这才是你的家。”
父亲瞳孔紧缩,震颤,沉默了许久。他不治头上的洞,让它流血。
巨大惊恐中,他终于意识到了美梦都破灭,一整天不吃不喝,对着墙壁,绝望地看祖母的遗照。
可能,他看见了知道了什么,关于祖母的誓言。
蔚秀去上学的时候,他头上的血液凝固了,他精神一蹶不振,对她说:“没办法了。蔚家人一辈子都这样了。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烂在社会底层。”
“无论得到了什么,你都会失去的。”
“为什么?”蔚秀问。“凭什么?”
“是命,我们要赎罪。”
“神经病。”她说。
第二天,蔚秀回家,推开门,看见他上吊死了。
她在棺材前跪了一晚上,磕了三个头,顶着黑眼圈,第二天照样去上学。
写卷子时,她落笔依旧很稳,得到的成绩很平,人生一望到底。
蔚秀和流着蔚家血脉的蔚家人一样,背负了诅咒,继承了缺点。
掌心下的镜子碎裂,碎镜扎进她的记忆。
父亲在话在脑海回荡。
好像……一辈子都要用来赎罪了。
未知的声音在蛊惑她,她不应该来拿海妖的遗物,她应该答应留下来,赎罪。
就算她带着金银财宝离开,她也会和父亲一样,结局悲惨。
海妖率先捂住了蔚秀的眼睛。
“你的精神在波动,颤抖,不要看。只是幻象。”
谢兰里掀掀眼皮,支撑着蔚秀瘫软的身体。
伏应打碎了镜子,碎片落在脚边。眼前又出现一面镜子。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普通的幻境。”
谢兰里常年沉睡在厄洛斯体内,海妖被流放。唯独伏应,警官见到的外来者很多。
他知道蔚秀的另一个老朋友,度玉京。
军火商的手上沾满了肮脏的血液,他很容易就被稻荷神蛊惑了,他畏惧雪淞镇外的世界,畏惧亡灵们的复仇,畏惧现实,意志选择屈服于稻荷神。
比起灵魂的留存与否,稻荷神更在意信徒的意志是否屈服。祂享受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层面,而非肉.体,因为后者来得过于轻松。
祂把注意打到了蔚秀身上。
她是蔚家人,她合该全心全意臣服祂。神的手掌攥住了她坚强的意志,玩弄着她,祂在镜外,期待她的反应。
蔚秀,她和她的父亲一样……和蔚陈一样,留着同样血脉,拥有相似性格的人。
不过……蔚秀更特别,她藏着一颗的心脏冷硬似铁,在诅咒里抽枝发芽,横生一截别扭残缺的枝丫。
她拒绝了稻荷神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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