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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朱笔,叹了一口气:“圣人年岁太小,容易受人蛊惑。朝中那帮人没几个

真替圣人想的。你这段时日忙肃国公府的事也无暇分身,哀家想着替圣人选伴读的事也差不多尘埃落定了,过了重阳就让那些孩子入宫吧。”

“是。”颜如玉低声应着,想了想,他又说道:“不知圣人身边谁懂这个典故呢?”

“那个叫元宝的侍书不可能,多半是侍笔和侍墨那两个。”太妃想了一圈,“哀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当年始帝在世时,书房侍奉的内官就是个大字不识的,这样的人脑筋简单,只知道忠心事主,不会说什么典故来影响圣心,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哀家看,内官无才也是德......”

太妃揉着额头缓缓说着。

颜如玉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叶姑姑捧着托盘,递过来一碗莲子羹,他下意识地去端,却被烫得弄翻了碗。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妃虽是责备,却连忙捏着丝帕替他擦拭手指。

颜如玉后退了一步又一步,躬身在地:“微臣无碍。”

叶姑姑拉着他起来,将他的手往太妃面前送,又命人去取来烫伤的药膏:“看看,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太妃一边吹着气,一边蘸着清凉的药膏要替他涂抹在手指上。

他不是面首。

颜如玉再次后退,伏在地上:“微臣不敢僭越。”

太妃的手指顿在半空,粘稠透明的药膏,缓缓滴下,拉出一根长长的晶莹剔透的丝。

她凝望着伏在地上的年轻人,突然意识到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不由记起四年前,颜如玉被许丽芹送进宫时的模样。倾国倾城的容貌,一身红衣勾勒着他精壮的身姿,他却跪在地上对她说,要用就用他的脑子。

她当时是觉得可笑的。

男人嘛,总有些傲骨,不肯朝女人低头的傲骨。她也就顺着他的意做了,心想一个面首,能有多大能耐呢?最多读了些书而已。

可后来就变了,他的脑子是真好用啊。家事、国事,他均衡利弊,处置得极为妥帖,从无纰漏。

这两三个月,有绣衣直使震慑朝纲,朝政顺心了许多。骂她的人少了,骂颜如玉的人更多了。

她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看成了颜如玉的靠山。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君是君,臣是臣。

颜如玉心里很可能从未混淆过。

是她自己混淆了。

女人的天性,让她混淆了。

太妃捏着丝帕将指尖的药擦拭干净,示意叶姑姑将药膏递给他:“颜卿的手受了伤,奏折还是哀家自己批吧。”

颜如玉已经从内心的惊涛骇浪中镇定下来。

刚才太妃提到的始帝身边不识字的内官,不就是廖存远吗?宫里宫外找了那么多人,竟然没想过最有可能认识廖存远的人,是太妃。

廖存远很早就在做准备,是谁让他做准备的?他死之前去又见了谁?

信纸是闵阳的,当年是方氏要他将药方给的三夫人。三夫人死前交代说四年前曾见过孔嬷嬷。义母身为皇后早已在万勰帝死后随之而去,孔嬷嬷怎么会没有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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