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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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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

天穹似泼墨,孤月高悬。

山海般的灯火将夜市照得亮如白昼,摊位有大有小,无一不是从小店延伸出来,霸占狭窄道路的一半。

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市声人声漫漫。

巷道深处一家店面极为火爆,里外十几张方正小桌挤满人,还有许多人来打包。它店门右侧伫立一块半人高的灯牌,闪亮着‘潮州番薯粥’五个大字,灯牌后摆了张小桌,十分豪奢地摆满几大碗番薯粥、豆酱麻叶、生腌虾蛄等等特色美食,只坐了两人。

许知理埋头吃完两大碗粥兼配菜,感觉半饱,嘴巴才有空说话:“错亿。”

“嗯?”王荆珉没听清。

“上次拒绝你的邀请,隔了两周才来这条味美价廉的夜市,感觉错过一个亿。”

王荆珉:“你早该信我的话。”

许知理单手手背撑着下巴,笑望着王荆珉说:“大事上,我听了,就只用账本举报,没把钱交出去。确实如你所说,证据不足。朱来庆和迟鹏程自首,销毁其他走私证据,只认领且包揽账本记录的那一次走私——你怎么猜得这么精准?简直像未卜先知!是不是有别的消息渠道?说说呗。”

“迟朱两家隐瞒东西丢失的手法并不高明,需要海关配合,里面可能有被他们收买、策反的人。王隽驰一年来没发现,说明他对走私这行当也有所轻慢,再有林国昆意图将犯罪甩锅给你母亲的例子在,我很难不怀疑王隽驰早有脱身的准备。”

答非所问。

许知理挑明:“在U盘没解密之前,你就知道证据不足,这也能猜?”

“……”

顷刻后,拗不过许知理刨根问底的王荆珉说:“去年冬天,我被关进学校器材室。半夜跳窗,途经校医室,目睹乔家明和盛春松的会面。”

“一眼就认出乔家明?”

“我曾经在一个KTV的后巷见过乔家明,当时还有林向邦和迟鹏程。”

“所以你先盛春松一步,猜到他躲藏在学校的目的,威逼利诱他吐出东西的所在?”

“我是以诚待之!”王荆珉如是强调,“是有一点威胁,更重要是我们仇敌一致,勉强算得上同盟。”

望着许知理戏谑的眼神,王荆珉坦荡得一批,完全不认为他的行径属于趁人之危,而是雪中送炭、合作愉快。

“乔家明不仅偷走账本和资金,还偷偷记录贿赂名单。”看着许知理惊讶的目光,王荆珉说:“他把贿赂名单的黑皮本子给了我,却把最重要的资金和账本交给盛春松——我被摆了一道,乔家明根本不信任我!如果不是我有消息渠道,恐怕猜不到迟朱两家找的是另一样东西,而且很大概率落到盛春松手里。如果贸贸然拿着那份贿赂本子找上门,绝对不明不白丢性命!”

许知理提起茶水,“来点?”照着王荆珉递来的一次性水杯倒八分满,再给自己倒满,一口气喝光后说道:“乔家明手握三张王炸,迟

什么原因让他们必须同心!整个犯罪流程密不透风,而且有能耐躲过警方搜查,这是一伙极其狡猾的犯罪组织,明着来肯定不行!”

王荆珉眉头紧皱,神色恳切,乌黑的眼眸在说服许知理的时候始终定定凝望他,释放真诚与善意。

——他实在深谙谈判技巧。

眼神不躲闪,语气可以随句式的变化而转变,自然地嵌入相对应的情感,潜移默化地影响对面听众的判断。

“你我占据天时地利,为什么不能联手对付罪犯?难道你害怕?你没有信心应付这桩棘手的案件?”

是激将法。

“迟朱两家被轻易撇掉,这样的关键人物可以替换,随时弃车保帅,再同心也不可能不心寒吧?信任没有裂缝吗?汇聚起他们的是利益,迫使他们心甘情愿顶罪的,大概率是威胁。一旦利益和威胁都不在了,不就轻松击破?……比如林国昆,老谋深算,狡诈如狐,心肠冷酷,唯一的弱点是长子林向邦。”

下钩子了。

“林国昆没让林向邦沾手违法生意,挪给大量人脉资金协助他业务,可惜林向邦烂泥难扶,蠢毒贪恶!他觉得林国昆轻视他,就在王隽驰的引诱下开了个KTV叫凯撒皇宫,为方便走私而提供性.贿赂,还把手伸向未成年。由此可见,王隽驰留了一手防着林国昆。如果林国昆知道爱子被牵扯进来,会不会和他反目成仇?”

王荆珉哂笑,“他们互相猜忌暗算,蛇鼠一窝,就应该在阴暗潮湿的垃圾堆里抱团苟活,凭什么能使计脱罪、安然富贵?就算被抓,凭什么坐几年出来还能继续逍遥?”

他的情绪发生一点变化,像一滴饱含讥讽、蔑视与恶意的墨水掉进清水,慢慢晕染出来,浅淡不易见,仿佛撕开华丽的假面,自锯齿状裂口处挣脱出真实的灵魂。

许知理由此联想到网吧谈及盛春松的死亡时,王荆珉也有过类似的愤慨情绪。

原著‘王荆珉’的人设特点之一就是假面虚伪、善于欺诈,所以他不知道此刻是不是王荆珉的又一场即兴表演。

“然后?”许知理无动于衷。

他不准备耗费心神去深挖王荆珉的内心,那会制造出过多的‘在意’,毕竟炮灰沉迷于男主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王荆珉的食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说:“远洋贸易的实际业务管理者是个香港人,姓陈,借用远洋贸易开设地下钱庄。我需要他亲自来洗你手上那笔资金,前提得有推荐。黑市有个中间商叫老布,可以带新手顾客联系到地下钱庄,要求是有过交易的大客户,可以是销赃、也可以是购买非法物品。我没钱,也没有昂贵的‘赃物’。”

许知理点点头,对上王荆珉流露鼓励与期待的目光,下意识扭头张望四周,片刻后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我啊?”

他龇牙咧嘴,“我穷鬼啊!”

王荆珉示意他附耳过来,将更详细的计划描述出来。

许知理全程嘶声不断,欲罢不能,拍腿叫好,最终咬牙道:“一

松。”

对面的王隽驰擦着一把锋利的武士刀,头也不抬:“做到这地步,还能让账本送到省委去,废物!”

“我疑惑的是,到底是谁害死盛春松?账本和资金到底被谁拿了?有消息漏出来,只收到账本,那笔资金被昧下了。”

王隽驰:“昧下钱才好,总会花的,想花就得洗白。整个鲲城除了我,没人吃得下这笔钱!”

“说起来,幸好二中那出精彩表演率先掐住迟鹏程的三寸,否则凭他野了的心思,迟早反过来钳制我们。居然收买那么多人配合他自导自演,瞒了我们一年多,日益壮大的实力未免让人心惊。还好出这档事,能把迟朱两家的羽翼彻底斩断!……歪打正着,算区长海干了件好事。”

王隽驰举起武士刀做劈砍动作,“是王荆珉的阴招。”

他从利云真找上门那事儿说起,详述王荆珉的阴谋算计。

“……校门口‘演讲’视频的最后一段,能看出王荆珉和许知理关系匪浅,估计他俩合伙耍了区长海,还给人扣屎盆子。”

“居然是王荆珉的人……这小畜生的贪欲也是养出来了——”男人感慨,忽然话题一转:“会不会是他拿到账本和资金去举报?要不,我来处理掉他们?”

“我了解王荆珉,如果他得手,一定把这份‘证据’的价值利用到极致,最好除掉我、保他进王家……那可是,豪门入场券啊!”王隽驰沉思良久,把刀收尽刀鞘,“我会亲自给他们终生难忘的教训!倒是要劳烦小舅帮我盯着洗钱这条线。”

男人是王隽驰的小舅,叫陈托,香港陈家第五子。

陈家当家人靠社团积攒第一笔资金,80到90年代用精准的眼光先后炒股、投资房地产和电影等黄金产业,又在97年之前嗅到危机,大量降低负债、持有现金,安全度过金融海啸,使财富大幅增长,之后令儿女与其他富豪联姻,成功实现阶级跨越。

这位远见卓识的当家人近年来深居简出,传闻久不于人世,而子孙不成材,斗得乌烟瘴气,以至于股价动荡,有衰落迹象。

便因此,才有陈托陪同十四岁的王隽驰来到鲲城经营这要命的行当一事,都是为继承人之战做实力储备。

“行。”陈托应道:“你尽管动手,王荆珉的致命软肋还在你妈手里攥着,量他不敢造次。”

顿了顿,他犹豫几秒:“这事儿,要不要跟我姐说?”

闻言,王隽驰轻轻摇头:“唔使麻烦妈咪,我识搞掂。”

送走陈托,他沉思良久,给林锦烨打了个电话。

***

鲲城中心城区,西京区。

红螺山山庄,半山腰处,林氏老宅。

老宅大门气势恢宏,牌匾上是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榕荫之家。

入内是两棵百年老榕树,意喻守财、长寿,继而是大片错落有致的南洋杉,包围老宅,呈现守护之势,再里面还种植柿子、石榴等寓意吉祥的植物。

漫步其间,仿佛置身

急道:“许知理粗俗蛮横,毫无家教,惹人笑话,会让林国昆丢脸!”

“不是更好吗?”林锦烨语气里飘出几缕怪异的情绪:“惹恼林国昆,由他来清理许知理,不就能还我们清静?”

林温语一愣,旋即说道:“会连累我们,算了。”

“就算他乖巧安分,也不见得林国昆会放过他。”

闻言,林温语皱眉:“什么意思?”

“你还看不明白?这是王隽驰的报复!许知理当时高调宣称什么斩尽霸凌狗,挑衅王隽驰不说,还跟王家那个私生子走得那么近,王隽驰忍得了?许知理现在就是危险源!他身份尴尬,借关丽茵打了林国昆的脸,所以王隽驰送到林国昆的寿宴——意思是送礼、是安抚,也是示意林国昆教训许知理!”

林锦烨表情三分愤慨、七分讥诮:“如果你收到林国昆的补偿,那就说明我没猜错。”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温语就收到寿宴交给她去负责的消息。

她脸色煞白,几乎失去力气。

林锦烨看着林温语接下这份‘补偿’,顿时脸上挂霜,漠然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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