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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垂下眼显得有些伤心,“戍云,朕才是大晋的皇帝啊。”
梁慎予认同,“您不是坐在龙椅上吗?”
容靖咬牙,“可却有人代掌天子权!朕如今坐在这儿,算什么天子?!”
梁慎予微笑:“或许等陛下明白,王爷究竟为何要翻出霁州旧案,就能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天子了。”
容靖一怔,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梁慎予说:“云氏兄弟是霁州案的苦主,云稚手掌禁军,不可小觑,他不会对此案善罢甘休,陛下,不是所有人都在乎皇室颜面,身为君主,在乎的也不能只有颜面,还有您的子民。皇帝不就是要体恤官员爱民如子么?现在您的子民被官府欺压屠杀,难道您也要为了一张脸面,和先帝一般将百姓的冤情视而不见?”
容靖说不出话来。
梁慎予看着他,说:“当年读书时,先生说过,倘若君非君,那臣也可能非臣,民亦不见得是民,陛下那时贪睡贪玩,想必是没听着。”
容靖一向对经史子集嗤之以鼻,治国策论更是不怎么看,他母亲曹太后极其强势,因为这个女人,容靖的皇位毫无悬念,连个争抢的兄弟都没有,加上有梁慎予聪敏讨巧,自小就能帮他应付先生,于是自然而然地懈怠。
甚至此刻根本不懂,他就是容氏嫡系,就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人,梁慎予是臣,就应该敬着他,为何要因为几个死得骨头渣都不剩的平民而支持容瑟?
“可是戍云。”容靖蹙眉,“一旦皇家天威受损,日后还如何治理天下?”
梁慎予只笑,“可是陛下,要想皇室威严犹存,不是应当无愧于天下吗?如若先帝是清白的,自然没有天威受损这回事,可如若先帝不清白,他的错,何故要让无辜枉死者担下冤名?”
容靖自己知道这事儿不对,只是自诩天子,妄想一手遮天。
被梁慎予彻底说破后,一时间或是愤怒或是羞惭,咬了咬唇,竟没说出话来。
梁慎予语气平淡:“其实陛下也知道对错,否则不会担心皇室威严受损,急着将此案重新压下去,只是陛下不承认而已,不承认先帝的错,也不承认百姓的冤情,为的是什么,陛下心里清楚,所以臣说,等陛下真的明白皇权的至高无上是基于什么,再来给臣下令,臣自当遵从。”
梁慎予这话说得满是浩然正气,心里却在想,如若是容瑟,说得也就是这番话了。
不,或许语气还要更愤慨许多。
伪装这一块,梁慎予自问也不差。
果然这一番慷慨陈词让容靖呆立当场,他借着皇室颜面做幌子,一是嫉恨容瑟翻案得了好名声,也是恐慌先帝做的事连累到自己。
容靖慌了,不敢再摆架子,猛地站起身惶然道:“戍云!朕……朕只是怕皇叔他……戍云,你也觉得他更适合做皇帝吗?”
梁慎予这次没回答,只是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容靖却蓦地走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促声道:“别走,戍云,你等等,容瑟,容瑟他是个娼妇的儿子,你别再看他行不行,朕为你不娶妻不纳妾,你为何不……”
却不料梁慎予仅仅是微微蹙眉,无动于衷,甚至抽回了袖子,淡淡道:“陛下,自重。”
言罢抽身而去,走得头都不回。
直到出宫,梁慎予掸了掸袖子,眉眼涌上阴沉。
他竟不知道皇帝抱着这样的心思,又不免觉得可笑,哪里有人是这样喜欢别人的?
“德不配位。”梁慎予低声说了句。
正好松言驾着马车过来,看着有点愁,“爷,您说什么?”
“没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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