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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自以为无人知晓的、隐秘的低劣心思,再也无处可藏。
他想做皇帝,想万人之上,想呼风唤雨。
可他并没有想好去承担天子的责任。
甚至连政事都是一知半解,曹伦和太傅们日日讲学,但容靖根本听不进去多少,他想的都是怎样将容瑟拉下来,再狠狠把他踩在脚底下,踩入尘埃中。
然而梁慎予并未再多说,只是俯身对容靖行了一礼,随即向容瑟伸出手,温声道:“王爷,该回去了。”
容瑟也差不多欣赏够了容靖的狼狈,留下声哼笑,兀自伸手搭在了梁慎予的手上,与他一起并肩往殿外走去。
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落在容靖眼中,更是无比扎眼,他狠狠攥紧了拳,眼神怨怼又阴冷,更多的却是无力与惶恐。
明明……
明明他才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是大晋名正言顺的天子。
可为什么,这些人,连梁慎予都是,都要站到容瑟那个娼妇所生之子的身边去?
凭什么?
等到殿外,容瑟才轻轻吐出口气,似真似假地笑说:“你倒是怪懂他心思的。”
梁慎予失笑,“好歹也是做过几年伴读的,自小便是如此,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蠢一点是好事。”容瑟意味不明地感慨出声。
毕竟他也没好到哪去,这种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对一个厨子来讲太不友好,还得亏了容靖愚笨犯蠢,要是换了个精明的对手,譬如从今日早朝起就不动声色一言不发的曹伦,容瑟还真有点打怵。
他往梁慎予身边缩了缩,低叹道:“还好有你。”
瞧着忽然变怂的摄政王,梁慎予哭笑不得,悄悄在袖子底下捏了捏他清瘦的指节,低笑道:“这会儿怎么了?适才不是还在早朝上威严沉凝,力压百官?”
却见摄政王本人面色凝重地叹道:“……狐假虎威罢了。”
梁慎予“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带着疑问。
容瑟却只摇了摇头,面露愁苦。
可不是狐假虎威么?
都是借了原主之前留下的威严,才能勉强震慑一下那群老不死的。
随即便听闻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梁慎予又捏了一下他的指尖,轻声说:“薛夫人和瑄和殿下的事一举解决,该高兴才是,休要愁眉苦脸了,回去好生歇歇。”
容瑟深以为然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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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摄政王比天子还好用的金口玉言,当日圣旨便草拟出来,不过是让奚家给薛夫人和容知许和离书,再扶正柳苒,容瑟过目后便直接送到了奚家去。
下午送的圣旨,天还没黑,和离书便已送到摄政王府上——是容知许的。
容知许手握那薄薄的一张纸,只觉得握住的是余生希望,直至此刻,她才有真实的……逃脱樊笼后的轻松感。
“自由了。”
容知许阖眸在心中呢喃。
蓝莺坐在她旁边,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蜜饯,欢欣雀跃地含糊道:“这是好事啊!还是得主子出手,你不晓得,这和离书是奚朝浥在刑房里写的,云稚亲自观刑,杖刑八十呢!”
蓝莺用手比了个八。
随后接着说:“你别看云稚平时不声不响的,他可狠着呢,蔫坏蔫坏的,我可听说了,就禁军那杖刑,别说八十,三十杖就能将人打死,表面上瞧着全须全尾的,实际上打得脏腑尽碎!今日那奚朝浥还不愿意写和离书,结果在刑房里就写得明明白白了,我听说人从刑房抬出来的时候都不是清醒的,肯定是云稚的主意,你看,我们帮你狠狠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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