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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来这几个月,日日与人同榻,非但没有不习惯,反倒睡得更好了些,直到近日,入冬后,梁慎予便又时常夜里醒来。
随后便是长久的清醒。
梁慎予也察觉到近日自己情绪的变化,而这些年下来,他早已习惯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能将那些躁动烦闷尽数压制下去,他可以孤身一人,度过无数个漫长的黑夜,可如今醒来时总是能瞧见身边睡着的人,那些阴鸷且见不得人的欲便无从遁形。
太害怕失去,所以想要禁锢。
每每瞧见容瑟毫不设防的睡颜,梁慎予都忍不住阴暗且恶劣地想,将他锁在这儿,哪也不去,而梁慎予会为他撑起庇护所,这样他心头所爱就会永远是温热鲜活的,不会如父母兄长一般,死气沉沉,他最后一次触碰到父兄时,冰冷入骨,此生难忘。
梁慎予站在窗前,攥起手。
……哪怕是现在,他的指尖都能感觉到冰凉的温度。
“在想什么?”
容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还带着明显没睡醒时的柔软鼻音。
梁慎予蓦地回神,转过身,借着昏暗月光瞧见帷幔被撩开,而容瑟正睡眼惺忪还探头探脑地往外瞧。
“怎么醒了?”梁慎予还站在原地,没敢上前。
他眼底翻涌着炽烈的情绪,但语气仍旧是温和的,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将所有阴鸷偏执藏得滴水不漏。
“夜里枕边无人,冷的。”容瑟咬字轻柔,甚至带着一丝安抚和纵容的意味,“站那么远做什么,回来睡吧,再过会儿天都亮了。”
枕边人最亲近,容瑟哪里能察觉不到梁慎予这几日的辗转反侧。
大抵也猜得出原因。
他的三郎,又被寒冬带回了十四年前满山积雪的孤竺岭。
梁慎予的身影就站在窗前,站了良久良久,才缓缓走上前,才刚一到榻边,便被容瑟拥住腰身,容瑟的脸颊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满怀暖意。
“睡不着就叫醒我啊。”容瑟轻声说,“怎么一个人跑下去了。”
梁慎予顺势坐在榻上,将容瑟拥入怀,轻轻在他发间落下克制一吻,随即低声道:“起风了,我去将窗关严些。”
绝口不提其他。
容瑟也就不提,就这样靠在梁慎予怀里,轻声说:“我还一直没告诉过你,我从哪来。”
黑暗中梁慎予的喘息似乎都停顿了片刻。
“我从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来。”容瑟似有些感慨,缓缓道:“远到,说是阴阳之隔也不为过。”
他们之间从前隔着的,不是时间,而是空间。
而梁慎予却因为阴阳相隔的形容心头一紧,猛地将容瑟抱紧了些,哑声道:“你……”
“我死过一次了,三郎。”
容瑟坦然道。
“从高处跌落,死得大概还很难看,不过还好,我只记得掉下去的时候,不记得落地的感觉。”容瑟像是自嘲般笑了声,仍旧贴在梁慎予怀里,额角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肩头,接着说:“再清醒就是那晚的宫宴,我当时一阵阵的恶心,宫宴上那些菜也下不了口,就瞧见你面前的汤,向你讨了过来。”
而那之后,便是他们一同走过的路。
梁慎予早知他有秘密,但听闻容瑟已死过一次,没有畏惧,只有心悸与后怕,他怀里活生生的人,在此之前竟也成为过冰冷的尸体。
在他们还不相识的时候,梁慎予就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不等梁慎予说话,容瑟就自己笑道:“因为我的……来历,我知道很多事,知道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执念,也知道你,三郎,在你还不知道我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你了。”
相隔遥远且永不可能相融的时空,容瑟曾在那些笔墨之中,瞧见一个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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