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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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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里闪烁着狼一般嗜血的光芒,主动请缨道:

「陛下!臣愿为陛下一走!」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然后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臣愿代天子,去和江南的诸公们……谈一谈!」

谈一谈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了令人牙酸的血腥味。

「臣保证!」他再次叩首,声音里充满了无穷的自信与残忍,「保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田产赋税,都乖乖地给您吐出来!把犯下的杀官大罪,都老老实实地认下来!把该交的人头一颗不少地都给您送上来!」

田尔耕的话,像是一把出鞘的绣春刀,带着森然的寒气在暖阁内盘旋。

而从始至终,魏忠贤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像是一尊泥塑的菩萨,仿佛已经睡着了。但那微微翕动的耳廓,和眼角馀光里飞速闪动的精光,却表明他将所有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尽收心底。

他在等。

等御座上那位真正的主人,做出最终的裁决。

皇帝叫他支持谁,他就支持谁;皇帝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僵局终于被打破了。

朱由检径直走到了张维贤的面前,亲自伸出双手将这位老臣缓缓扶起。

这个动作充满了亲和与尊重。

「英国公之忠,朕,知之。」朱由检的声音很温和,仿佛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家人。

但接下来他说出的话,却像最锋利的冰刃不带丝毫感情。

「但你只知土木堡之败,可知其为何而败?」

张维贤一愣,浑浊的眼中满是迷茫。

朱由检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炬,死死地盯着张维贤的眼睛:「败在仓促无备,败在兵将不习战阵,败在粮草不济!更败在,权柄旁落于宦官之手,致使军令混乱,朝令夕改!非败在天子亲征本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与掌控力:「今日之大明,京营丶边军,朕已尽数整肃!锦衣卫丶东厂,权柄尽归于朕!内廷外朝,朕的意志,无人可以动摇,无人可以违逆!」

他话锋一转,温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冷冽:「更何况,如今之江南非癣疥之疾,已是心腹大患!国朝财赋之源,天下文教之地,却敢公然械斗,杀害朝廷命官,以暴力抗拒国策!这是在做什麽?」

「这是在告诉朕,告诉天下人,朕的政令出不了这紫禁城!」

「朕若不亲往,只派一二天使,无异于隔靴搔痒!那只会让他们觉得,朕…怕了他们!」

说完,他松开张维贤,转身面向田尔耕。

他的眼神中,带着赞许,但更多的,是洞察一切的威严。

「你的谈一谈,朕,也知道。」

「你能杀人,能抄家,能让江南血流成河,能让那些士绅的人头堆成京观。但…然后呢?」

这个然后呢如同当头一棒,敲得田尔耕那颗狂热的头脑瞬间一懵。

朱由检逼视着他,提出了一个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你杀得完江南成千上万丶互为姻亲的士绅吗?你抄得尽他们盘根错节丶藏富于民百年的家业吗?」

朱由检的声音里带着俯瞰棋局的冷漠与宏大,揭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目的:

「朕要的不是你那几颗人头,也不是国库里多几箱银子。」

「朕要的,是打断他们的脊梁骨!」

「朕要让从骨子里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任何置疑,「此事,非朕亲临,不可!」

话音落定。

朱由检缓缓走回御案之前,重新落座。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张维贤丶魏忠贤丶周全丶田尔耕,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乾纲独断的绝对意志。

暖阁内,死寂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不再是粘稠,而是肃杀。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仿佛每一颗字都足以压垮一座山岳。

「你们都以为,朕是去巡视?是去申饬?是去杀鸡儆猴?」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几个轻描淡写的问题在四位臣子的心中疯狂地发酵丶碰撞,掀起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惊涛骇浪。

然后,他给出了一个让他们四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终极答案。

「都错了。」

朱由检的目光穿透了殿门,望向了殿外那无边无际的夜色。他的视线仿佛已经越过了千里江山,看到了江南的万家灯火以及那灯火之下,正在涌动的暗流与烽烟!

他用无比清晰无比冷静也无比残酷的声音,为自己即将开始的江南之行最终定名:

「在朕心中,自他们杀害朝廷命官,以暴力抗拒国策的那一刻起,此行,便只有一个名目——」

「平——」

「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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