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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煽风点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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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汪家书房。

一名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与汗水。

「老爷!老爷!松江府那边传来的急信,朝廷派的人已经拿着帐册开始查帐了!侯恂正在逼着松江府的士绅们自报家底田亩!」

书房中,汪宗海正在把玩一枚前朝的羊脂白玉螭龙佩,闻听此言,他那双小眼睛里猛地迸射出骇人的凶光。

「咔嚓!」

一声脆响,那枚价值连城的玉佩被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查帐?!」

汪宗海的声音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在低吼,他双目赤红,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查完田亩,下一步,就是要查我们的盐引!查我们这些年不见光的私盐生意!不能等了!绝对不能等了!福王那边怎麽说?曲阜的圣人后裔呢?派人去告诉他们,再不动手,大家就等着被一个个扒皮抽筋,一起死吧!」

……

洛阳,福王府。

与扬州的阴冷肃杀截然相反,洛阳的福王府内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大明朝最肥胖的藩王,福王朱常洵,正半躺在铺着虎皮的软塌上,左拥右抱,欣赏着堂下舞姬们曼妙的舞姿,不时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痴笑。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老太监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福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猛地推开怀中的美人,一把抓住那老太监的衣领,将他半提了起来,一张肥脸因愤怒而扭曲。

「你说什麽?!皇帝的人在查河南的皇庄?还要重新勘定宗室的禄米和田亩?!他……他这是要从本王身上剜肉!他敢!」

老太监被掐得几乎窒息,艰难地点了点头。

福王松开手,一双平日里只剩下贪婪与淫欲的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在绝境中才会迸发出的狠戾。

「去,」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告诉扬州那些盐耗子,只要他们的钱粮管够,本王这杆『清君侧,讨奸佞』的大旗随时可以给他们立起来!」

……

曲阜,孔府。

衍圣公孔胤植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他手中持着一卷《春秋》,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心比窗外的风还要乱。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族中的长老不顾礼数步履匆匆地闯了进来。

「公爷!不可再等了!」

长老的声音嘶哑而急切,如同被烈火灼烧。

「那皇帝小儿的龙驾滞留德州,至今已近一月,不前,不退!这分明是在张网!他在等!等我们这些被逼到绝路上的鱼,自己跳进去啊!」

他将手中的信纸用力拍在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您看!」长老的手指在信纸上戳着,「洛阳福王殿下的密信在此!扬州的汪家盐商们更是泣血哀求!就连江南的钱谦益丶钱龙锡几位大人,也纷纷遣人送来急信,字字句句,都在催我们拿个主意!」

他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孔胤植,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他们都看明白了!再这麽等下去,等到那皇帝的屠刀一柄一柄地送下来,等到晋商粮商们的昨日变成曲阜的明天,便是死路一条!我们……不能再坐着等那皇帝小儿,提着刀上门了!」

「公爷!」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悲鸣,「天下士林,如今已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再不趁此时机,高举『清君侧』的义旗,待他将我等各个击破,到那时,便只剩下满门人头落地的份了!」

孔胤植缓缓地,将那本《春秋》合上,放在了书案上。

他走到窗前,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埋葬着孔家历代先祖的孔林方向,久久不语。

风声,仿佛是先贤的叹息。

许久,他终于转过身来。

那一刻,他眼中所有的犹豫与彷徨,都已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他转身回到书案前,拂袖扫开案上的书卷,声音如冰:

「研墨!铺纸!今日,我要亲笔草拟一篇檄文!」

他的目光扫过那名激动的族老,随即垂下眼帘,望向眼前的空白宣纸,仿佛已经看到上面即将染上的血与火。

「文中便告之天下书院丶文会及我辈所有读书人——君王为奸佞所惑,悖弃祖宗法度,残害忠良,与民争利。我辈斯文,理当效仿先贤,行『拨乱反正』之事!」

……

德州。

又是几夜。

烛火,依旧在跳跃。

魏忠贤将刚刚汇总完毕的密奏,恭恭敬敬地呈给了御座上的天子。

那些薄薄的信纸上,清晰地写来了皇帝等待的异动与串联迹象。

皇帝接过密报,一目十行。

魏忠贤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上面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然而,他失望了。

皇帝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的一条细缝。

「传朕一道密旨,六百里加急给侯恂。」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

「就说,朕听闻,松江府华亭县的徐家乃是前朝首辅徐阶之后,家学渊源田产丰饶,为江南士绅之冠,素有『徐半城』之称。」

「着他,代朕,跟锦衣卫去拜访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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