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记住了,这松江府的天,还是姓朱!(2 / 2)
他今日未穿蟒袍,只着一身寻常的深色常服,手里慢悠悠地盘着两颗光滑的玉石核桃。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棵柳树上,看都没看跪了一地的钱德隆一眼。
太师椅在包围圈前停下。
魏忠贤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动分毫,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阴柔,却压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跳。
「杂家记得,前日授牌之时在高台上说过,这官匠牌,是皇爷的脸面。」
他顿了顿,盘核桃的手指停了下来。
「有人想踩一脚,该当何罪?」
他身旁的李朝钦躬身向前,声音洪亮如锺:「回督主,按陛下新颁《官匠律》第一条:凡入册官匠,皆为朝廷在册之臣工。辱官匠者,杖三十;夺其产者,罪加一等;蓄意毁坏丶藐视官匠身份牌者,视为藐视圣上,罪在不赦!」
「罪在不赦」!
钱德隆的再也撑不住,肥胖的身躯软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带着哭腔:「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不知这牌子……这牌子是皇爷的脸面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魏忠贤这才将目光施舍般地投向他,似笑非笑。
「那就按律办吧。」
魏忠贤说得云淡风轻,可钱德隆的哭嚎声却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如泥。
李朝钦会意,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卷判词!
「查,松江府棉布商钱德隆,三代以来,放印子钱,逼死良民一十三人;勾结官吏,侵占民田三百七十亩;走私违禁之物,偷逃税款累计七万馀两……」
罪名一条条被念出,每念一条,周围那些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富商,乡绅们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们的心在往下沉,一股彻骨的寒意弥漫全身!
这哪里是临时罗列的罪名?
逼死的人有名有姓,侵占的田有亩有数,偷逃的税有零有整!
这分明是早就将他钱家查了个底朝天,连他八辈祖宗的烂事都给刨出来了!
在场的富商们猛然醒悟,一个个如遭雷击,脑中嗡嗡作响。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麽阉党敛财的新花样!
匠籍署是引蛇出洞的诱饵,那块小小的黄铜牌是照妖镜。
这是杀鸡儆猴啊!
当李朝钦念到最后一句判决时,整个长街已是一片死寂。
「奉督主令:主犯钱德隆,斩立决!」
「钱家所有家产……全部抄没!」
「咿!」钱德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嗬嗬声,双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而那些躲在街角,门后偷看的富商乡绅们只觉得天旋地转,有胆小的甚至站立不稳,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拖走!」
番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将瘫软的钱德隆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哭喊声响彻半条街,但这声音在其他富商听来更像是敲在自己心头的丧钟。
魏忠贤站起身,缓步走到已经完全呆住的张琢面前。
他拿起那块黄铜牌,转身,面向那些面色骇然,噤若寒蝉的富商乡绅。
他将铜牌高高举起,让那黄澄澄的光芒,映入每一个簌簌发抖的人眼帘。
「都看清楚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而威严。
「陛下给你讲道理,给你活路,给你机会的时候,你最好赶紧接着,贴着陛下的道理走,学着懂道理!」
「若是非要把皇上的恩典当成耳旁风,把皇爷的脸面,往这泥地上踩……」
他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一块污泥。
「钱家就是你们的下场!」
魏忠贤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咬着牙说道:
「鸠占鹊巢久了,真以为自己生了凤羽?别忘了,这梧桐树是谁栽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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