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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彬愣在原地，手指转着药管看上面的字，心里却嘀嘀咕咕，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狱警的哨子再次响起，他连忙捧着脸盆跑了出去，手里紧紧攥着那小小的药膏。

...

01:08:58

四

狱房里的那一小块窗户透进深夜清冷的月光，上头的不锈钢防盗窗横平竖直，把月光割成小块，也把狭小的房间分成独立的空间。

昏暗中，余彬平静地睁开眼睛，刚才他做梦了，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狱友们都在睡觉，有打呼声磨牙声。

他环顾这个陌生的环境，心底的某处再次无法抑制地抽痛起来，梦里的片段如电影彩蛋展现眼前，开心的快乐的，痛苦的懊悔的所有都在他醒来之后消失殆尽，只剩下自己会疼痛的心脏还在浅浅地跳着。

余彬缩起身体，抱住了膝盖，他自虐般地咬着嘴唇，狠狠地咬下去，想盖过心底的钝痛。他的心上插了一把名为背叛的刀，是他最爱的男人给他插的。

时间仿佛停滞，满嘴的鲜血让他好受一些，这几天浑浑噩噩的情绪压得他喘不上气。余彬以蜷缩的姿势坐在床尾，脊背抵在凹凸不平的墙面，昏昏欲睡之际，他呢喃着开口：其哥，我好疼。

“2104！出列！”

烘烤般的烈日悬在半空，刺眼的阳光让余彬睁不开眼睛，睡眠不足的脑袋浑得如一滩死水，以至于教员喊他编号时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2104！出列！家属会面。”前排的教员喊声里夹了怒意，余彬身旁的狱友推了推他，他才勉强反应过来，茫然地踏出步子跟在教员身后。

离开了操场区域，教员给他拷上手铐，额间的汗水不断地滑入眼睛，他难受地眨眨眼，问道：“去哪？”教员漠然地瞥了他一眼，拉着他往综合楼走去。一踏进门里，办公楼的冷气扑面而来，余彬汗湿的身体打了个噤。

直到被带进会面室，余彬混浊的脑袋才逐渐清明起来，他连忙起身往外走，却被教员关在了房里。

隔着一道玻璃台面，一个修长的身影进入余彬的视线，还是那个清冷的眉眼和凌厉的脸骨。余彬虚弱的心脏再次隐隐作痛，一下一下地锤在胸口肋骨上，特别疼。

两人沉默地坐着，是对面的钟其先开的口，他怕他再不说会面时间就要过去，“小鱼，对不起。”

沙哑的嗓音让这句对不起显得更加深刻，可那又有什么用，余彬闭了闭眼，从前两个少年在家乡田野奔跑欢笑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替代它们的是钟其趴在办公桌前承受另外一个男人的肆意征伐，耳边回响起钟其从未有过的呻吟，余彬咬住了鲜红柔软的口腔，把昨晚的伤口重新撕开。苦涩的铁锈味在嘴里漫延，压下了胃里翻涌的呕吐感。

没什么比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操更恶心了。

“说过了，不要再见面了。”余彬轻声说着，他从前漂亮柔软的发丝被剃成平头，布满汗水的脸颊印着苍白，一开口就是失去活力的空洞。

“我在走关系了，你不用待到六个月，再忍一忍。”钟其看着余彬的样子也不好受，从前捧在心尖的人，发誓永远不会分开的人，这会隔着一道玻璃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你能有什么关系？你的人脉不都是靠着知福珠宝老董的吗？他把我送进来，还能再打脸把我捞出去？”

余彬原本只是拘留所就近安排拘役，但是却被人塞到了市郊的男监，他苦涩地扬起了嘴角，话语中一改往日的温和，带着嘲讽。

钟其的脸色变了变，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冰冷刺耳的电子音响起，会面时间结束了。教员一分不差地踏进房间，把余彬从椅子上拉起来，黑漆漆的镣铐在白日灯下透着似乎淬着冰的冷光，钟其撇开眼，沉声说：“终是我欠你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