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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以镣最终是没做到,他正如贺松风所说的那样。
他不敢。
不论是承认他对贺松风的复杂感情。
还是此刻无比愧疚的想认错道歉的冲动。
他都不敢。
他咬牙握拳,傲慢冷血地补了一句:“是你先招惹我的。”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去。
程以镣前脚走,后脚那些冷眼审视的人群一转笑呵呵的模样,拥至贺松风身边,向他伸出手,借着搀扶的名义。
无数双手像贺松风梦里那样,扶起托举,密不透风将他包裹。
教室秩序趋近于无,是张荷镜配合老师驱散人群,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回位置上。
张荷镜自然地捡了这个漏,贴心地走到贺松风身边,向他伸出手。
“老师,我扶他去医务室。”
老师点了头,贺松风也不愿意再继续在教室里待下去,但他没有接受张荷镜的好意,而是用他那双细瘦的手臂,强撑在桌子上,咬牙站起来。
呼吸浅薄,脚步虚浮,苍白的面容仿佛碎掉的玉盘,深红的裂缝支离破碎地溃败在脸上。
虽然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可他依旧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安安静静地离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还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前后没有五分钟,等程以镣流了一身汗,急忙忙带着买来的药跑回教室的时候,贺松风早就走得没影。
周彪趁机添油加醋,指着自己侧边空空如也的座位,假惺惺火急火燎大喊:
“镣哥,张荷镜把人带走了,我没拦住!”
“张荷镜啊张荷镜,我等会见到你非得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程以镣脸上五官骤然挤在一起,在心里暗暗地念了一长串的话:
“MD贺松风你这个——算了不骂他,等会好好地跟他道歉。哎呀!!!烦死了!怎么碰一下就碎呢?!”
程以镣不甘心地吐出一口浊气,左手给了右手一巴掌,迅速捏紧拳头转头就往外爆冲。
学校花坛边,在去校医院的路上。
张荷镜的手掌摊开,放低悬在贺松风的手边,而他这人也刻意地弯腰低头,伏低姿态仰望贺松风。
“别勉强自己。”
贺松风挥开面前的手。
他拧着眉头,一脸的为难,两只垂下的手攥住衣角,焦虑地来回打圈。
他没说,张荷镜也看得出来。
但张荷镜没问,陪着他继续走。
距离校医院越近,贺松风身上的焦虑就越重。
毫无底气,脚步悬浮,越走越慢。
明明是受伤的人,却打心底的抵触医院。
在距离校医院一百米的地方,贺松风忽然停下脚步。
他仰起头,望着天,手指按在人中处,左右擦了擦。
贺松风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态,他的手也一起抬起来,他瞧着指腹上厚厚一圈污血,闷闷地说:“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张荷镜的手冷不丁地贴到他后脑勺上,贺松风浑身紧绷,他以为又要再来一次那样的无妄之灾。
张荷镜的手像温柔的枕头,轻轻托住,再缓慢地调整幅度,并安慰道:“不要抬头,血会倒流进喉咙,小心堵塞气管。”
赶在贺松风冷漠地撇清关系前,张荷镜先收回手掌,同时笑呵呵地说:
“我不想回去上课。”
张荷镜笑得自然,鼻梁上托起的黑色镜框被捏住摘下。似乎他真的没有在可怜同情贺松风的狼狈,而是在为逃课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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