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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只剩下晏成业略显粗重却充满力量的呼吸声,以及那让人心旷神怡的、蕴含着生机的药香。
安斯年和晏臻默契地一左一右守在他身旁,如同最忠诚的护法。只是,气氛一旦松弛下来,两人就像小朋友似的,你偷偷伸指头戳我一下腰眼,我立刻回瞪你一眼警告,说不出的幼稚。
大约十分钟后,药力彻底被吸收殆尽,晏成业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平静,这位当过几十年兵、向来雷厉风行的老爷子,实在不擅长温言软语地表达谢意,翻来覆去那几句“好孩子”、“太感谢了”自己也觉得没劲。
他一拍大腿,行动派作风立显:“得!上车饺子下车面!老头子憋了这么多年,这手擀面的手艺可没撂下!现在这身子骨又回来了,非得给你们露一手,尝尝什么叫地道!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当年在炊事班的威风!”
晏成业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就扎进了那间小小的厨房,安斯年其实很想接手的,他自觉炼丹只是业余,厨房才是他的专业领域,但看着老爷子兴致勃勃的样子,又实在拗不过这份热忱的心意。他只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腌菜和牛肉酱,在小厨房里挨个摆好。
然后和晏臻两人,像两只乖巧的大型犬,杵在厨房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老爷子唠嗑。
晏成业动作麻利得惊人,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沉甸甸的深棕色陶盆,哗啦一声倒进大半盆雪白细腻的面粉,随手扒拉出个小窝,磕入两个黄澄澄的鸡蛋,再撒上一小撮细盐。
接着将滚烫的开水“嗤”地一声冲入蛋窝,先用筷子快速搅动成絮状,随即他眼神一亮,仿佛找到了当年揉百人大面团的感觉。他豪气地挽起袖子,那布满老茧又恢复了力量的大手,猛地插入面团!
面团在深陶盆里发出沉闷的“嘭!嘭!”声,简直不像在和面,倒像在擂响一面战鼓,灶台上的调料瓶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这老爷子揉面的架势,哪里是厨房劳作,分明是重现当年在军营里,为了几百号嗷嗷待哺的兵崽子们挥舞擀面杖的骁勇!手臂大开大合,腰马合一,脚步沉稳有力,整个面团在他手下如同被征服的烈马,从散乱粗糙到光滑柔韧,速度快得惊人!
“爷爷,您悠着点儿!这力道,灶台都要被您捶散架啦!”晏臻倚着门框,又是惊叹又是好笑地喊道,眼中满是欣慰——他太久没看到爷爷如此生龙活虎了。
“散不了!痛快!哈哈哈!”晏成业头也不抬,洪亮的笑声在小厨房里回荡,脸上全是酣畅淋漓和一种找回失去珍宝般的得意,“这算什么!当年揉那几百人的大面团,那才叫一个地动山摇!舒坦!真他娘的舒坦!” 他手上动作不停,“啪”地将揉好的面团扣在撒了薄薄一层干粉的木质案板上,发出厚实而清脆的一声响。
紧接着,老爷子抄起那根油光锃亮的枣木擀面杖,带着一股子仿佛要把大地都碾平的磅礴力道,“咚!”地一声狠狠压在面团中央,震得案板都跳了一下。
他的手法极其老道,时不时将巨大的面皮卷在擀面杖上,手腕一抖,转个方向,再重重压下碾开,确保面皮厚薄均匀。只见那象牙白色的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变得薄如蝉翼却又韧劲十足,几近透明地铺满了大半张案板。
撒上干粉防止粘连,晏成业将巨大的面皮像叠军旗般整齐折叠起来,抄起厚背菜刀。“嚓嚓嚓嚓……”,刀锋贴着指关节,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眨眼间,粗细均匀的面条便在他手下诞生,根根分明,整齐地码在案板上。
大锅里的水早已滚沸,晏成业大手一抄,面条落入滚水中,点过三次冷水后,熟得恰到好处。
“拿碗!”老爷子一声洪亮的命令,晏臻早已默契地端来三个大海碗。
晏成业利索地捞起面条控水,手腕翻飞间,面条如银练般精准落入碗中,堆得高高耸起,散发着诱人的小麦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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