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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上课。”牧一丛重新看向漆洋,“送你们。”
“不用。”漆洋拉着漆星转身要走。
“路上顺便聊聊订车的事。”牧一丛说。
漆洋脚步一顿,这个理由确实合理。
他晃晃漆星的小手,问她:“愿意坐这个哥哥的车吗?”
漆星往牧一丛脸上轻轻的瞟一下,注意力像是被他大衣上的格纹吸引,突然伸手摸了摸。
漆洋一愣,把她的手拍下去。
牧一丛无所谓地笑笑,转身去开车。
说是要聊租车的事儿,结果和上次牧一丛坐漆洋车的情况一样,密闭的车厢开出去几百米了,除了说康复班的地址,两个人谁都没有多说话。
漆洋是在观察漆星,牧一丛则通过后视镜,在看他。
“有十四岁了吧。”在路口等红灯时,牧一丛主动开口,问漆星的年龄。
“明年三月。”漆洋简单回答。
一说这个他就想起来,当时邹美竹要生产,鬼哭狼嚎地给他打电话,结果牧一丛在路口绊他那一脚。
漆洋直接在斑马线上滚出去两米远,脑袋差点钻别人车轮底下。
还赔了个手机丢辆自行车。
牧一丛应该也是回想起了那个下午,两人隔着后视镜对视,漆洋臭着脸转头朝车外看。
漆星的康复班在城市的另一头,一个私人机构。
那老师的孩子也是自闭症,为了给自家孩子看病奔波了快二十年,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都去看过,有点儿久病成医的意思。
早些年漆洋着急想把漆星治好,看不上这种小机构。
时间、金钱、精力,流水一样的泼出去,接受自闭症无法痊愈,注定要伴随终生的现实后,他也逐渐麻木了。
到了康复班,漆洋带着漆星下车,牧一丛也跟了下来。
漆洋没管他,漆星上课他得在旁边看着,两个小时的课程,这期间反正他是没工夫去和牧一丛聊别的。
今天到的早,上课的小孩也少,只有三四个。
这些自闭症儿童各有各的症状,像一个个与人类世界无法连接的小外星人。
一个小孩攥着个闹钟满屋子转圈。
一个小孩看着挺乖,好好的坐着,嘴里却一直自言自语发出怪声。
还有一个正疯狂尖叫,用头撞墙的小男孩,老师忙着阻拦他,男孩妈妈泪眼婆娑地抱着孩子,被挠了一脖子花。
牧一丛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漆洋习以为常,带着漆星耐心地等,漆星更是对这些场面视若无睹,拉开自己的小包翻贴画玩。
等到漆星被老师带进教室,漆洋才在相隔一面玻璃墙的休息间坐下,透过玻璃看漆星上课。
牧一丛在门外看了他一会儿,走进休息室,在漆洋身旁坐下。
“漆星的状况,似乎要好得多。”他先开了口。
漆洋淡淡“嗯”一声,头都没转。
“什么时候开始的?”牧一丛问。
“天生。”漆洋说,“我退学那年就确诊了。”
谁都不是傻子,结合当年漆洋家里的变故,那场电影为什么爽约,牧一丛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他又一次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漆洋。
过了一会儿,牧一丛才重新问:“为什么没和我说?”
“说什么?”漆洋觉得他这问题挺有意思,“说出来等你笑话我?还是到处说就能把她的病治好?”
他态度疏远,语气里带着自嘲,同时带着已经接受现状的漠然。
牧一丛只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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