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1 / 2)
年底的取暖费谁去交?难道还要像去年一样,几百个老头老太太去把铁路堵了要暖气费?
这一通踢皮球,把老段踢疯了。
从此以后,老段走到哪都带着一盒粉笔,在抚顺大大小小所有的水泥围墙石柱黑板等等,只要能写上粉笔字的地方,都要写上她的打油诗,怒骂总经理。警察找过她几次,也关过两次,后来老段出来接着写,拘留根本不管用:第一次拘留出来后,老段就开始写诗骂区长;第二次拘留出来后,老段就开始写诗骂市长。市领导一看这不能再抓了,再抓她就得继续升级了。
四六骈文,七言绝句,五言律诗,不求平仄工整,就要骂人骂得酣畅淋漓。骂市长修了一个没用的立交桥,冬天车都不敢上桥,怕结冰的路面打滑,她就写诗:“xxx是大傻逼,修了一个大滑梯,抚顺一共几台车,多少心血够他吸。”
老太太就这么一直写,写了十多年,抚顺的围墙没有她没写过的,她用过的粉笔没有三万也有两万根。刘铮亮上学那会儿,人们还经常在老段写诗的围墙边聚集诵读,老段发现观众多的时候还会即兴演讲。后来,人们都冷漠了,也没人在乎她到底写了什么,甚至都没人知道她因为什么变成这样,她的冤屈到底是啥。
2015年,抚顺市的领导“前仆后继”都下马了,前前后后都够凑两桌麻将了。老段也终于停笔不写了,她写的这一部长篇史诗,比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长多了,新来的领导她也不认识了,不知道骂什么了。年轻人慢慢都离开了,老年人慢慢都麻木了,有人就问:老段是不是死了?
这个街头政治评论家消失了十年之后,再次出现在刘铮亮眼前的时候,已经是满头银发,面容不复当年。这个在抚顺家喻户晓的街头诗人,在当时中国每一个城市都可能拥有的一个愤怒的表达者,此刻面容憔悴,浑身浮肿,坐在轮椅上。老段她儿子对刘铮亮说:“我妈最近小肚子这一动就疼,你看这身体也浮肿了,最近排尿还困难,都三天没睡觉了,根本睡不着。大夫你给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刘铮亮说:“得全身检查,不检查我也说不出来。”
老段儿子说:“去看中医,老中医说我妈这是阴火,上火了,给开的双黄连,吃了好几天,也没啥效果。”
车明明在旁边冷冷地说:“又是双黄连,这玩意老管用了,我有个同学的亲戚都火化了,老中医在坟头浇了两瓶双黄连,第二天就从坟里蹦出来了。”
刘铮亮白了车明明一眼,心说你挖苦人也不看时候。
老段儿子说:“大夫,我们就带了五百块钱来,家里实在是没钱。”
怎么能有钱呢,儿子老早就没了工作,老段又因为上访折腾了二十多年,丈夫也去世了,现在娘儿俩靠她一个人的退休金生活。
网?址?F?a?布?Y?e?í???????ē?n????????????????o??
老段挺不高兴,她不喜欢儿子说话这么低三下四,但明显也在咬牙忍着疼,说:“能开点药就开点药,太贵了咱就不看了。”
刘铮亮赔着笑说:“大姨,咱们得先检查才能确定病情,什么都不看你让我相面,我也不敢给你确诊啊。”
老段冷着脸说:“就五百块钱,不能看咱就回去吧。”
老段儿子左右为难,娘儿俩在来的路上就吵过了,要不是老段坐在轮椅上,根本就不会跟他来医院。
刘铮亮于心不忍,说:“大姨,这样,别的检查做不做你自己定,起码血常规你得做了,这个便宜,几十块钱就行。做了这个,我好歹知道你身体什么情况。”
老太太没说话,她儿子一看就推着她去验血。结果一会儿就出来了,肌酐914,尿酸450。
刘铮亮看着化验单问:“大姨,你这憋尿多久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