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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不死。
兄妹俩就一行往南,一路到了厦门。可那时候厦门就是前线,大小金门就在眼前,两边枪炮林立,两个平民老百姓也过不去呀。邸学孟想了一个办法,他去公社商店里说自己是体育老师,来买四个篮球,回来再把篮球用渔民废弃的渔网裹住,夜黑风高放火天偷偷从厦门北边的石井镇下了海。就这么漂了几个小时,差点就被洋流冲到太平洋里了,才被台湾方面的巡逻船给救起来。
到了金门,驻军就要查验身份,兄妹俩被关到两个房间隔离审问,把祖宗八代都问了,生活细节,家里炕多高,锅多大,家里炕柜摆哪,孩子叫啥名,大女儿生日是哪天,房子跟谁租的,房主叫啥,全都问一遍,只要一句话说错了,就把你当共谍拉出去毙了。两个人一五一十都说清楚了,政工还是信不过,满金门找来两个辽宁人,一个本溪的,一个铁岭的,全都去过抚顺,都是东北军改编过来的,让这哥儿俩接着套话,说你们抚顺桌子怎么说?邸学孟和他妹妹分别回答:“镯子。”
哥儿俩回头跟政工说没错,这是抚顺的。政工说你接着问。
哥儿俩又问:“西露天矿西边那个乡叫什么乡?”
邸学孟和他妹妹分别回答:“千金乡。”
哥儿俩还问:“李石寨东边有个村叫什么?”
兄妹俩分别回答:“田屯。”
哥儿俩跟政工说:“没错,肯定不是匪谍。”
政工这才把吓人的枪子弹退膛,跟台北52军军部打电话联系,说他妹妹真的是眷属,一张船票就给送到台北了。
邸学孟说人我也送到了,我该回去了。国民党政工就说你回不去了。邸学孟说我为啥回不去,我老婆孩子还都在东北呢,我得回去过日子。国民党政工说,你在大陆租的房子,房主是不是叫山口文雄?他女儿叫李香兰,差点被定成汉奸罪,后来一查是日本人才给放回去。租给你的代理人是不是叫李际春?他刚刚被定汉奸罪被对岸枪毙,都上报纸了。他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这房子不给别人就给你?你要是从台湾回去,你是不是特务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来传递情报的,会不会给枪毙?说不定,你老婆孩子现在就已经被枪毙了。退一万步说,你都来过金门了,我们能让你回去嘛,万一你传递情报回去怎么办?
邸学孟就被强留在了金门。买卖人永远都饿不死,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做小买卖吧,他就在军营外卖汽水过日子。两边打炮战的时候,他就在防空洞里卖,不打炮了就在阵地上卖,好歹要活下来。金门的高粱酒和东北的高粱酒太像了,邸学孟喝上一口就开始想家,抚顺的千台春,沈阳的老龙口,都是这种高粱酒。
高粱酒有白高粱酒,有红高粱酒。作家莫言说他们家的红高粱酒都是红色的,那是因为用酒泡开了高粱壳子里的色素,不泡壳子的话,都是清亮的白酒。军营里不让卖酒,可士兵轮岗休息的时候,还是想有酒喝,混的时间久了,就在手推车的上面一层卖汽水,下面用棉被盖好散酒桶,有人馋了就来喝二两。
就这么卖了二十多年,中间还有个戴眼镜的连长总跟他在一块闲聊,买了一瓶汽水或是二两酒,就在他旁边聊几句。
那连长就问:“听说你当初是用篮球游泳游到这边来的?”
一旁的另一个军官一口台湾腔说:“他当年带着他妹妹,搞来四个篮球,漂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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