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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和什么意外擦肩而过,也会立刻陷入无法控制的负面妄想。”冼观说,“可你为什么可以在一次次死掉重来之后,都还能不假思索地继续出发,还愿意对完全不相干的人施以援手?为什么在次次尝试次次失败之后,都还能笑眯眯的,好像一点不受挫似的,继续找寻新的出路和解决方法?我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所以,你并不普通,一点都不。”
这一番话带来的震撼无与伦比,沉甸甸地压在童昭珩心脏上,他移开目光,看着身侧斑驳的墙面,又看看冼观,再将目光移开,复又重新落到冼观脸上。
“我吗?”他还是不敢相信,“你在说我吗?”
冼观退了半步,装模作样地环视了周遭一圈,意思是“还有谁在?”
“可你不是嫌我又笨又吵吗?”童昭珩脑子里仿佛塞满缠作一团的毛线,鼓鼓囊囊又令人费解:“还嫌我到处乱跑不听话。”
“是啊,”冼观直言不讳,“因为不想你死,不想你再见到恶心可怕的东西,所以才生气你乱跑不听话。没想到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幅度摇了摇头:“结果你居然给我自杀?你真是……”
他话没说完,但童昭珩感觉他下半句应该是“气死我了”。
“哦,哦……我不知道……”童昭珩小声嗫嚅着辩驳了两句,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当时你那么吓人,还一句话不说把我锁起来,我哪知道你要做什么!”
不过冼观已然回过头去:“现在说那些也晚了,反正是你自己一定要跟上来的,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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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这道弯,通向珊瑚步道的大厅便出现在了眼前,金属舱门已经扭曲,门框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焦黑烧蚀痕迹,像是被某种高温而粘腻的物质从内部“溶穿”了。踏上浅海厅的一瞬间,童昭珩便感到鞋底传来轻微颤动,顺着他的骨骼肌理传达至头皮,随之响起的是某种低频的“嗡鸣”声——像是设备故障的噪音,又像是一种有意识的残响,在钢铁与血肉的交界间回荡不止。
是的,血肉,曾经透明通透的步道,如今被一种半透明的红黑肉膜所覆盖。它缓缓起伏,宛如一片正在呼吸的巨大肺叶。膜体表层爬满密集的血管状脉络,有的鼓胀跳动,有的破裂并泄出蓝绿色的黏液,顺着步道内壁缓缓下流。液体所触之处,金属开始起泡、剥落,显露出一层新生物质般的灰白肉芽。童昭珩试图屏息,但那股混合着铁锈、血腥、脂肪与潮湿黏膜的气味,仍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像是某种来自深渊的气息在寻找宿主。
原本的步道入口早已被某种生物结构替代,那里现在是一张巨大的、肉质的“嘴”,似昆虫复眼一般的骨板围绕其上,中央则是一圈圈螺旋状的肉瓣。螺旋状的肉瓣一圈圈向内盘旋,缓慢开合,分泌出荧蓝透明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嘴”的边缘由层层骨质结构环绕,仿若某种深海巨兽的骨骼残骸,被重新拼接成了活物。而就在他面对此等恐怖景象无法动弹之时,一根细长的触须悄然从肉瓣缝隙中探出,仿佛活蛇一般,悄无声息地贴上他的鞋底。它柔软、温热,并带着一种诱导性的颤动,仿佛在发出“邀请”。
下一刻,一根锋利的冰棱插在触须上,将之死死钉在了地板上。
童昭珩根本没注意到脚边这番变故,只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寒。他的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耳边回响的低语逐渐扩大,直至占据了他所有听觉感官。那不是幻觉,而是一种语言——他绝对从未听过也根本无法听懂这种语言,但他却莫名理解了里面“邀请”的意味。
他本能地后退,更多的杂讯却钻过耳膜进入他脑子里,好像有几十上百个人同时在对他说悄悄话,过载的信息量立刻让他太阳穴尖锐地刺痛了起来。那些呢喃的低语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令人发毛的空洞顺从。
他很确定,眼前的怪物已吞噬了不知多少灵魂,并且正在将他们逐一消化。
冰凉的手掌贴上他的耳朵,所有声音瞬间消失了,童昭珩宛如被捞出水面一般喘着粗气,眼睛被冷汗蒙住,死死抓着冼观胳膊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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