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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机房的那次,我感觉自己在黑暗中飘了特别久,那是因为你当时……在补刀那个藤壶心脏是吗?”
总控台上密密麻麻的刀痕锋利又深刻,触手几乎全被剁碎了,就算是为了确保藤壶巢穴彻底死亡,现场也过于惨烈。
冼观闻言却有些懊恼:“当时有点大意了,没想到那东西居然垂死挣扎,把你给捅了,我实在生气,杀它耽误了点时间。”
根据事后现场来判断,那根本就是虐杀吧。
诸多线索在童昭珩脑子里一一串联,他又问:“我在探索舱上吊的那一回,几乎是立刻就又醒来了,是因为你察觉到我死了,所以……”
不提这个还好,冼观立刻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再哪样?再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用死亡来测试因果,用自杀来改变结局?
可这不就是冼观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童昭珩深深记得自己自谥于狭窄幽暗的探索舱时,那种孤独和无助几乎比死亡本身还要痛苦,而这就是冼观一遍又一遍在反复经历的命运吗?
就算知道能重来、就算确认可以复活,但每次死亡的痛苦是不会减轻的,这些记忆会层层叠加、长久相伴,最终沉淀为某种剧毒的情绪物质,将人心腐蚀溃烂。
难怪之前冼观对赵爽说:你死了就死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但他却能记得每次死亡的景象。
原来那不是瞬时的理解,而是反反复复的切身体验。
“你……究竟重启过多少次?”童昭珩问。
冼观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你告诉我,”童昭珩声音抑制不住有些颤抖,“我想听实话,我能接受得了。”
冼观还是摇头:“实话就是,我记不清了。”
童昭珩慢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份量,他的心都要碎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但第一次的时候,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困在电梯里六个小时的。”冼观忽然解释了一句,“醒来后发现你们居然还帮我止了血,分给我氧气面罩……”
童昭珩也想起来了:“我当时随口说,怎么会有窒息这么憋屈的死法,还不如赶快被鲨鱼吃掉,然后这话说完,电梯瞬间就掉下去了。”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谜底的拼图又凑齐了很多,全貌逐渐明朗,拼凑出的却是极致黑暗的景象,童昭珩颓然地垂着头,简直无法相信。
“没事的,”冼观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又不痛的。”
“怎么会不痛呢!怎么可能不痛呢!”童昭珩情绪有点崩溃了,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承受这些?凭什么……为什么非得是你,这不公平!”
“很公平的。”冼观语气依旧平静,“因为馆变成现在这样,是人为的错误导致,而其中也有我的责任。但其他人都不在了,所以我必须得负责到底,把一切都结束掉,这样才能真正的离开这里,到你的世界里去。”
童昭珩听不懂,也全然不在乎能否听懂了:“既然其他人都不在了,你也不要管了,我们就这样离开不行吗?”
冼观有些无奈地微微笑着,仿佛刚才所述一切苦难都与他无关:“不行的,相信我,我已尝试过所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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